姜子楚沉默。
“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都在比什么。”百里如虎说：“可能楚明新没跟你说清楚，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天赋。就像鱼会游泳鸟会飞。你不能让鱼长久的跃出水面，也不能让鸟长久的潜伏在水下。有的人天生就比别人高大，有的人天生就比别人方向感强。”
“就像韩。”他说：“他就有书画天赋。在书画方面他学得就是比别人快。而你，你应该发现自己的天赋，然后不断地开发自己的天赋。而不是在这里叹气。你自己都觉得自己没用的时候，你真是个废物。”
他上前拎着姜子楚的领子将人拎起来，“你今年是不是就18了。成年了。男子汉大丈夫，你最好给我像点样子。多干点男人该干的事情。对自身的过度关注，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沼。”
他说：“如果你实在找不到自己有什么天赋，那就做个平庸而努力的人。一个人活着，总能有点用的，不可能一点用没有。你就是一具尸体都能当肥料呢。”
百里如虎松手。
姜子楚栽了一下，差点栽倒。
百里如虎闭眼。
少年的身体瞬间栽倒。
姜子楚一把将人接住。
韩不任睁眼，然后尴尬得笑了笑。
“对、对不起——老虎工作上出了点错，今早刚被领班骂了。所以他心情不好。”他赶忙站好。
然后跑出看海。
“哇！诶诶诶诶诶！”
他一头栽在了沙滩上。
他也晕海。
一个浪打过来，衣服全湿透了。
“啊！啊啊啊！！！我新买的手机！”
他跳起来在身上到处摸，在地上满地找。
姜子楚耷拉眼皮，他凑上去，“你太久没回来了，又串了。”
“哦……”韩不任尴尬停下动作。
他向四周望了望，笑着提议，“风景真好！我们来拍个照片吧！”他又开始摸手——手机。
他又尴尬得停下动作。
在姜子楚的陪同下，他也开始沿着海滩走。
“下个月我跟同学约好一起去春游，去黄河浏览区。好想让他们也来看看海。如果能和老虎一起出来玩就好了。一起拍视频，然后发个抖音。”
姜子楚跟在韩不任身边静静听着。
“那边的生活是不是特别美好？”
“嗯。”韩不任点头。
“所以上次楚明新睡过去就不想醒过来了。”姜子楚说。
韩不任迟疑，然后还是说：“其实——这很正常。因为……如果是我的话，我是不想回来的。我是个特别没有骨气的人。我喜欢待在让我觉得安全的地方。不想为了什么而做什么。我只想为了我自己而做什么。”
“明新的话……”他说：“他想为了这个世界做些什么，这真的——让人崇敬。”
他说：“从他那个世界来看这个世界的人，人民确实太惨太惨了。而贵族，也确实恶贯满盈。士人的风骨虽然亮眼，但也是落在这个混乱残忍的晦暗世界中的一点萤火。闪亮，却不足以照亮晦暗。”
“所以……”他说：“我同意明新先破后立。哪怕是我自己将自己的国家推向亡国。”
“当然……”他低头，“这也是我不想面对现实的借口。”
姜子楚沉默着望向天空。
他们继续走着，另一边，南妄看向了成平君。
“成平君，您可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成平君很为难，“我将您当做我的朋友，朋友间应该相互坦诚。但，有些事情，我也说不来！”
他说完就逃似的转身走了。
南妄歪头，看来事情似乎跟他想得不一样。
楚明新在跟着那个化名叫捷成的亡国太子转了一圈回来后，就恢复正常了。
他没有再去问楚明新刚才的反常是怎么回事，这件事就这么掀过去了。
他们现在的位置在徐徐最南边，后面他们就沿着海岸一路向东北方向走了。
因为海岸边生活着大量的渔民，楚明新可以疯狂吃海鲜。
“天呐~都是野生的高级货！我这一天不得吃个十万八万的！”
吃吃吃吃吃，吃吃吃——
又在说屁话。南妄慢悠悠吃着鱼肉，一边听着楚明新自言自语说废话。这人整天说废话，十句话里面八句说出来是没什么用的。八句废话里面还有两句连他都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东西。
就比如上面那段话。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终于认定了一件事。
楚明新不是个普通人。
虽然他一开始的知道楚明新不是普通人，但通过他观察出来的这个“不普通”，和他之前认为的“不普通”，完全就是两码事。
因为楚明新的这个“不普通”，已经超出他之前的理解范围了。
他发现了一个，楚明新没有刻意隐瞒的秘密。
那就是——
他不会徐徐沿海地区渔民的土话，捷成也不会，成平君更不会。
但，楚明新可以跟渔民沟通。
楚明新用着他能听懂的无启南语，跟徐徐沿海渔民毫无阻碍的聊天。
但他用南语跟渔民说话渔民就听不懂了。
而且，同样的事情不光发生在渔民身上，还发生在成平君身上。
成平君能听懂楚明新说的南语，但却听不懂他的南语。
所以，他有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猜测。
不是楚明新会说南语，而是他听楚明新说话认为对方说的是南语。
楚明新的话，应该是不同地方的人听，是不同的语言。
这个结论，让南妄在好几天的时间内都认为是自己在做梦没睡醒。
他是一个不信鬼神的人。
但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先生，我听闻，您会巫术呀？”
“嗝~”楚明新吃得肚子滚圆，“你说什么？你在放屁？”
“我听说你会巫术，这是真的假的？”南妄又问。
“哦？你说你会用嘴巴放屁？”楚明新接话，“还要表演一下？”
南妄把筷子攥在手里，朝楚明新砸过去。
楚明新躲过南妄的攻击，露出生意人才会露出的微笑。
“知道什么叫知识付费吗？你想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东西，是要花钱的啊。”
“多少钱？”南妄浑不在意地说：“我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