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本挡住了萧淇霦大部分面孔，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他稍微偏了一下头，辰霖浠在即将与他对视的一瞬间，移开了目光。
“我刚才说，谢谢你，帮我，放学，请你喝奶茶……”辰霖浠有些紧张，说话声音比刚才还小。
“不用，你也帮过我。”萧淇霦说完转身继续向班级的方向走去。
辰霖浠跟在他后面，因为一个小小的拒绝还处在一种懵圈状态。
前面的人又突然说了句：“我是指你之前帮我拿数学卷子的事。”
是那二十套数学卷子，是寒假之前的那天，也是知道他和尹雨沫……的那天。
语文不好，怎么记性偏偏这么好！
原来，这次帮忙是为了还上次的人情。有些事理通了，会解决很多烦恼，但也会徒增其他烦恼。
“是顺便的，我去找何老师的时候，他让我带给你的。”
什么事解释清楚就好了，不是刻意的，不要让他误会，和他之间止步于同学关系。
“那如果是这样，你就欠我一个人情。”萧淇霦突然笑了一声，像是正中他下怀。
辰霖浠有些纳闷，脑子还没转换过来。
两个人正走到楼梯间，萧淇霦将课本放在楼梯转弯处的护栏上，居高临下的站着，辰霖浠停住了上行的脚步，抬头看着他，目光从下到上扫过他的全身，直至定格在旁边的课本上。
细碎的阳光，透过楼梯间的窗户，斑驳的洒落在他身上，犹如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他的那天一样。
只是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感受到那束阳光的温暖。
四十天的心理建设，在与他接触的每一秒里逐渐分崩离析。
“那你，想让我怎么还？”辰霖浠问。
萧淇霦放在课本侧面的手指顿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着说：“一会放学有没有时间？”
辰霖浠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句：“有。”
对面的人站在阳光下，自己站在阳光与阴影的分界处，大概没有人会不渴望阳光吧。辰霖浠想。
“那待会需不需要等……”辰霖浠后半句话紧急刹车，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等什么？刚才差点脱口而出等尹语沫。
萧淇霦愣了一下，“等什么？”
辰霖浠捋直舌头，佯装镇定地回他：“等一会儿人少点再走。”
萧淇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话说出口才意识到刚说的这句话也有歧义，等人少，等人少干什么？自己和姚恺一道回家，直接背起包大摇大摆的就从前门走，用得着遮遮掩掩么？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辰霖浠感觉越解释越乱，索性抱紧怀里的练习册，狂奔上楼。
惊魂未定，一时乱了方寸，好在班里现在乱哄哄的，都在分发着课本，也没人能注意到。
姚恺搬完一摞书，正准备出去接着搬： “徒弟，我准备好了下一轮。”
“师父……不用下去了，那个……有人帮忙搬过来了。”辰霖浠拦住他。
两人正说着，萧淇霦从前门走了进来，手上的书一直挡了半张脸，班里人看到进来的人，说话分贝都降低了两分。
“哟，瞧瞧咱副班长这力气。” 黎薇薇在旁边一个劲儿的竖大拇指。
辰霖浠见这情形，一时也没敢上台，等各科的课本陆陆续续地堆在讲台上，她才趁乱上去，将数学的部分拿过来下发给众人。
要说高二下学期的课程还真是繁重，总共八科，还有另外的音乐、美术等副科，所有书本加起来大大小小得有四十多本。
辰霖浠拎着装满书的背包，眼看着背包肩带上的缝线，在极度的拉扯下就快要脱了线。深刻意识到‘书籍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这句话从内里外里讲，竟都有理。
姚恺从辰霖浠旁边路过，关切地问道：“徒弟，待会怎么走？”
辰霖浠误以为姚恺是在问她如何收拾书包，便随口答道：“拖着走。”
姚恺被她这个回答逗笑了：“我是问你待会怎么回家？你是骑自行车来的还是走路来的？””
辰霖浠这才反应过来，把书包放在桌子上，抬眼看着他说：“哦，我骑自行车来的。”
姚恺顺势提议：“那待会一起走吧，我帮你拿一部分书。”
辰霖浠扫了一眼自己的书包，心想这并不是主要的问题，她想起了之前搬书时对姚恺的承诺：“行，书就不用麻烦你了，我可以把它们放在自行车的车筐里，没问题的，我还欠师父你一杯奶茶呢。”
姚恺一笑：“哎呀，都顺路，谁让你是我徒弟呢，甭跟我客气。”
辰霖浠拿起一根书包带，往肩上一提，然后一个华丽的甩身，沉重的书包由于惯性的作用，差点把她厥过去，她四处张望了一下，还好人不多。
视线落在还没走的尹雨沫身上，她从教室靠窗的一侧走到萧淇霦旁边。辰霖浠这才注意到后桌，意识自己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发书的一系列事过后，完全不记得楼梯间的谈话，这边又答应了师父的奶茶。
糟了。
“发小，还不走，是在等我一起回家么？我妈说，今晚给咱们俩改善伙食。”尹雨沫心情出奇的好，她双手撑在萧淇霦桌子上，自上而下的看着他，那副场景在辰霖浠眼里显得无比亲密。
对方也忘了的概率是……？
“你帮我跟阿姨说，谢谢款待，我今天有约了。”
零。
临近三月，寒意渐渐散去，风都透着温柔，街边的树冒出了新芽，一路静谧无声，唯有车轮转动的声音，三辆自行车并行。
“是这样的，非常感谢两位帮我搬数学书，作为报答，我请大家喝奶茶。”辰霖浠说。
姚恺：“我还寻思呢，咱副班今天为什么走这边。”
“今天计划……有变。”萧淇霦幽幽地冒出一句。
辰霖浠随之心里咯噔一下。
“副班，你寒假去哪里……”姚恺和萧淇霦时不时闲聊几句。
辰霖浠忽然意识到这样也不错，还好有姚恺在，不然又要绞尽脑汁想聊天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