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勤主任办公室的空调开得很足，已经冷到了奢侈。
    对比之下，之前学生们所遭受的酷暑之难显得无比可笑。
    这让刻晴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
    她深呼吸一番，平息了情绪，还是礼貌地向跋掣道明了来意。
    “噢哟……”听完刻晴的问题，又看了眼刻晴手中的录音笔，跋掣极不情愿地把电脑上正播放的电视剧点了暂停：
    “我，是老师；你，是学生。
    “学生呢，要尊师重教。就像我，就很尊敬咱们的奥赛尔校长。
    “我每天上班都要忙着贯彻落实尊敬的奥赛尔校长的命令，真的很忙的，没有时间，也没有这个义务回答这种小问题。”
    跋掣等于直接拒绝了采访，这把刻晴噎住了。
    根据采访课上学的知识，她已经准备了几套对方可能的回答，以及针对不同的回答如何追问。
    比如，如果对方回答“这是因为璃月的教育相比须弥，竞争力暂时不足；为了吸引留学生，要从生活待遇上着手”之类的，自己该如何追问。这样可以避免采访时卡壳。
    但跋掣如此“坦诚”的拒绝，是刻晴意料之外的。
    刻晴还没来得及说话，跋掣又甩出句：“你没事儿了是吧？”然后戴上了耳机，眼睛盯着办公电脑上继续播放的电视剧，头也不抬、裹紧了羊毛毯补充说：
    “出门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别让冷气跑了，要环保。”
    “老师……跋掣老师？
    “关于璃月学生和留学生待遇的差距，后勤这边……
    “跋掣老师？”
    可是跋掣已经聚精会神于电视剧，对刻晴不再有任何回应。
    刻晴真的愤怒了，如果她手中有把剑，她此刻一定会挥舞这把剑，斩断这一屋子的芜杂。
    她手上虽然没有有形的剑，但有一把无形的剑。
    刻晴和跋掣也不再多话，离开玉京台后，顶着像雾一般的细雨，她径直去了图书馆。
    刻晴趁热打铁，把这几天采访的内容，以及刚刚的遭遇整理成了一篇万字报道，发给了校报的指导老师。
    按下发送键后，隔着图书馆的隔音玻璃，刻晴听到天边的隐隐雷鸣，像是被压抑的云在挣扎着怒吼。
    “秋天也会打雷么……”
    没几分钟，刻晴就等来了指导老师的电话，刻晴去图书馆的楼梯间里接了电话。
    “老师好，我刚发您邮箱的那篇报道……”
    “报道？什么报道？我给你说啊，刚刚跋掣老师给我电话了，投诉你了！你知道吗？说你去找她‘兴师问罪’咯？”
    “老师，那是正常的采访，怎么被她说成是‘兴师问罪’？我的报道就是关于这件事的。您可以先读一下，跋掣她……”
    “怎么直呼其名了！要叫跋掣老师！
    “刻晴，你才入学一个多月，就这么目无师长么？你还记得记者站的第一次例会上我说的话么？采访领导和老师的流程是什么？
    “我帮你回忆一下？
    “先填申报选题表，选题通过后再拟定采访对象；
    “将采访对象的名单填写成表格，表格要按照领导和老师的行政级别，从高到低排序。
    “把表格提交给我，等我批准后，打印出来，找我签字，拿着我签过字的表格去开介绍信；
    “然后拿着介绍信，才能去采访！
    “不过呢，跋掣老师也特意叮嘱我，不要为难学生。看看人家，真是大度啊，不愧是奥赛尔校长的……”
    老师意识到自己好像多话了，连忙转移话题：
    “这次呢，我也就既往不咎了，不过下不为例啊。
    “奥赛尔校长最近不是有好几个重要会议么？你关注下，写写会议报道，校长的会议才更重要啊！
    “关注宿舍待遇有什么用，你能改变吗？”
    刻晴听着电话被挂断的忙音，一个人怔怔地出神。
    过了会儿，她冷笑一声，实名将那篇被毙掉的报道发到了璃大的贴吧。
    伴随着一声爆炸的惊雷，原本温和的细雨骤然剧烈，将才刚泛黄的梧桐叶和银杏叶拍打在地。
    几个小时后，刻晴的手机开始被各种电话短信狂轰乱炸。
    刻晴虽然没接，但她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以及要做什么。呵呵，璃大的这帮老师们有的忙了。
    她课也不想去上了，回了宿舍后，一个人躺在下铺的床上，任凭手机在一旁雷霆暴雨般震动到关机。
    昏昏沉沉间，她伴随着暗下的天光睡着了。
    直到她感到有人回了寝室，打开了灯，又轻柔地将她推醒。
    她睁开眼，看到的竟然是赫乌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