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警官穿着一身警服，跟几个警察一块儿走了进来，面色十分严肃，大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唐老婆子面色灰暗，今天这事儿可糟糕了。
    几个壮汉已经收手，手脚发软了。
    “怎么回事儿？”
    “警察同志，我要报案，他们想强迫我嫁给她儿子，我不去，这几个人要动用暴力，你看他们还把我们郭大妈推地上了。”
    郭大妈赶紧接上：“警察同志啊，你快把他们抓起来吧，这些人是土匪强盗啊，我都受伤了。”
    “没错警察同志，我们可以作证，顾春根本不同意跟他们走，他们想要强行拉她去结婚。”
    “是啊是啊，那唐老婆子她儿子是个傻子啊，怎么可以让顾春嫁给他。”
    方警官点点头表示清楚了。
    “这几个带走。”唐老婆子和几个壮汉，还有媒婆都被手铐铐走了。
    “顾春同志，跟我们回去做下笔录。”
    顾春点点头：“行，我先跟我弟弟妹妹交代一下。”
    随后她走进自己家里，几个孩子都很听话，没有出去，一直在玻璃窗那边看着。
    “姐姐，没事吧。”这是顾秋。
    “姐，我们陪你去做笔录吧。”这是顾夏。
    “大姐姐，你要去哪儿，去找警察叔叔吗？”这是顾冬。
    “姐姐没事儿，就是要去说明一下情况。
    这件事比较复杂，可能会耽误时间长一些，你们在家自己做了饭先吃，姐姐晚点回来。”
    孩子们虽然忧心忡忡，但也不想拖姐姐后腿，于是都点头答应了。
    顾大伯倒是要跟着一起去警察局，他们的计划还没完成。
    “你们放心吧，大伯跟着你们姐姐呢，晚点就回来。”
    “知道了。”
    他们去了警局，说清楚来龙去脉之后，唐老婆子眼睛转了转，
    “警察同志，那丫头事先可是答应了的，临时反悔要加彩礼，你们可别被她骗了。”
    要不是顾春早就来报警了，这事还真说不清。
    小方警官摇了摇头，“事实是怎么样，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唐老婆子见警察不相信她的话，立刻改话头说，
    “警察同志，我们两家可是有婚书的，她亲爷爷亲奶奶收了我五百块彩礼，可别想赖账。”
    “你们强迫妇女意志，这是犯法知道吗？
    至于她爷爷奶奶收了你彩礼的事儿，我们已经去传唤他们了，你等着就是。”
    城里距离顾家村三十公里远，但警局有车，半小时就把顾家老两口和顾三婶吴凤带过来了。
    这三个人现在才知道害怕，战战兢兢地跟在警察后面进来。
    一看到顾大伯，顾老婆子破口大骂：“好你个顾大牛，原来就是你在坏我的事，当初生了你个白眼狼还不如放粪桶里淹死。”
    各种污言秽语频出，惹得顾春生厌，想着原来她爸和大伯是在这种辱骂之下长大的，看顾大伯习以为常的样子，她都有点心疼了。
    警察也听不下去了，“安静，不许在警局里闹事。”
    顾老婆子这才闭上嘴，恨意的眼神看着顾春：“你这死丫头，竟然敢把你爷爷奶奶弄来公安局，真是大不孝。”
    顾春冷笑：“你们是我哪门子爷爷奶奶，我早说过了，你们不过是我爸的伯父伯母。你有什么资格把我嫁出去。”
    唐老婆子这会为了撇清自己：“好啊，原来你们是骗我的，你个老婆子说自己是她奶奶，骗我彩礼，原来你不是。还有你吴凤，就是你牵的线，一家子骗子。我呸。”
    顾老婆子对顾春破口大骂：“死丫头还不认自己亲爷亲奶了，你爸是我儿子，我就是你奶奶。”
    顾春不和她争论，只看着方警官：“警官，法律上她确实不是我奶奶，我爸爸早就过继了，他们最多算他伯父伯母。”
    顾大伯也说：“没错，警官，我可以作证。我二弟早就过继给二叔了，就算在家的时候，我爹娘也没有养过他，他从小吃的喝的是我爷爷奶奶的，自从我爷爷奶奶走了，就一直是我带着他。”
    顾老爷子没想到这个平时寡言少语的老大现在变得这么不懂事：“老大，你别胡说八道。”
    从前，顾老大觉得自己是大儿子，应该心甘情愿为顾家付出，顾老爷子说什么他听什么。
    可是现在，通过二弟的事他已经明白了，他爹娘心里只有他三弟，他和他二弟啥也不是。二弟已经没了，他一定要护好他大侄女。
    “爹，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最清楚。”
    “警察同志，这些事我们村里人都有印象，你们可以去问，他们从来不管我二弟，后来还把他赶出家门。更何况我二弟已经过继给我叔了，跟他们还有什么关系。”
    小方警官点点头：“顾老爷子，别管你们是不是她亲爷爷亲奶奶，你们两口子收了钱，没有经过顾春同志同意就把她嫁出去，这个已经涉嫌违法了知道吗？”
    顾老婆子这会也怕了：“警察同志啊，我都是被我这个三儿媳妇怂恿的啊，她为了要这丫头的工作，给我出的这主意，你们要抓就抓她吧。”
    吴凤气疯了：“娘，你别胡说，警察同志啊，我没有啊，这一切都是我婆婆自己干的，跟我没有关系。”
    顾老婆子这次对着吴凤一抓，扯住她头发就破口大骂，吴凤用力反抗，这俩人顿时滚作一团。
    “这是干什么，在公安局你们还打架。”
    随后上来两名警察把他们分开了，这俩人还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对方。
    小方警官于是问顾春：“今天这事儿你是苦主，你说说你的诉求吧。”
    “好，我的诉求很简单，从今以后我们家跟顾家这老两口没有丝毫关系，我们几个孩子的嫁娶都与他们无关，这是第一。
    第二，我要求顾家这三位接受一段时间国家的教育，免得以后再这么愚昧无知。
    第三，我要求唐家赔偿我精神损失费、营养费、误工费总共100元。
    “你们老两口，他们几个孩子在法律上就与你们没有关系。即使有关系，你们也不得决定他们的婚娶，这是违法的，懂了吗？”
    顾家老两口赶紧点头，这丫头惹不得，下回可不能再招她了。
    “唐家老婆子，你同意支付顾春同志100元补偿费吗？”
    唐老婆子听到顾家人要被收容教育已经吓惨了：“我同意，我同意，只要能放我出去，多少钱都行。”
    “补偿金是另外的，你跟这几个人上门强行带走顾春，这事已经违法了，肯定是回不去的，具体的量刑还要看后面怎么判。”
    唐老婆这下子真的脸色发白了，又想起顾老婆子拿她的钱：“你这老太婆，把我的五百块钱还给我。警察同志，她可是还骗了我的钱。”
    顾老婆子就算到了这时候还舍不得那五百块：“那就是笔彩礼，既然顾春不愿意嫁，我们家还有个孙女……”
    “娘，你在说什么？”顾大伯面色铁青，她另一个孙女不就是他的珍珠吗？她卖完二弟的女儿就要卖他的女儿了。
    顾老婆子打感情牌：“老大啊，你从小是最懂事的啊，娘拿了那笔钱，给大宝盖房子娶媳妇，将来他会奉养你的啊，你那个女儿就是个赔钱货，留着有什么用？”
    “娘，我再说一遍，珍珠不是赔钱货，她是我唯一的女儿。顾大宝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连我女儿一根毫毛都比不上。你别想卖我女儿，谁要是敢来欺负我女儿，我死都不会放过他。”
    此刻他的眼神跟他的心一起，冷冽如寒冬，好像下一刻就能射出冰刀，吓得唐老婆子赶紧拒绝：“我不要你家的孩子了，你把彩礼还给我，不然我也要报警抓你。”
    方警官出声：“你们也不用说那么多，别管是不是亲孙女，不经过本人同意不得把人嫁出去，否则就是违法，是买卖人口。”
    “顾大牛同志，你也放心，现在是法制社会，他们不可能把你女儿嫁出去的。”
    顾大牛点点头，也懒得再跟这几个老头老太太争什么：“行，谢谢警官。那我侄女这事就这么样的，这个唐家赔钱，这几个人都坐牢，还有我爹娘和弟妹，麻烦你们给教育教育，让他们知道以后怎么做人。”
    “我就带我侄女先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街上没有几个人，顾大牛和顾春一块走着，气氛有些沉默。
    顾春明白他心里对父母现在应该很失望，就转移话题安慰他：
    “大伯，一直听你说珍珠，她今年多大啦？”
    说到女儿，顾大牛脸上也带了笑容：“她跟你一样大，十八岁，比你小几个月。你们还没见过呢，改天有空我带她来看看你。”
    “珍珠堂妹现在在做什么？”
    “她啊，这不是高中毕业了吗？暂时还没找到事做，她娘就让她在家先待着了。”
    这个年代能让女孩子读到高中的不多，而且读完高中没有工作，在家呆着，顾大伯的口吻却还带着笑。
    显然顾珍珠这个堂妹是很受宠的。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顾春都见多了重男轻女。
    对这么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便觉得很是佩服。
    做他的女儿应该很幸福。
    由此可见，那位珍珠堂妹应该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她也记下了堂妹，想着哪一天如果要回报大伯，可以从堂妹身上下手。
    回到家里，几个孩子还在坚持等她，那颗在寒风中冷冻的心也渐渐回温了。
    “你们怎么还不去睡？”
    “姐，你回来了，怎么样了。”顾夏抱着睡着的小竹子迎上来。
    顾春笑着说：“没什么事儿了，那些人全都被抓起来了，以后也不会来找茬。”
    “都去睡觉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