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因为心虚，南煜面对雨师妾一直避免谈及心事，他装成一副情绪稳定，冷静自持的模样，仿佛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中。
    但恰恰是这样的冷静让雨师妾不理解，过于冷静就是冷漠，她怀疑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根本不在乎感情。
    这是错误结论。
    雨师妾在女儿国这几个月，时不时能接到关于水族的变动，她杀个烛龙都要小心隐藏数十年，而他把族里上下肃清一遍只需要七天。
    别说区区一个水族，整个大荒，只要他想，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一直不做，不过是因为他志不在此。
    可是因为答应了自己，他还是回到水族，坐上那个不喜欢的位置，忍着厌烦处理无聊的族务。
    若真是她以为的没有感情，何必做到这个程度。
    雨师妾日日都会去忘川河畔，终于等到了他，干脆利落把迟到多年的快乐补回来。她这才恍然发现，说他没有感情，是第一谬误。
    南煜感觉她的手从自己后背往上，摸到那两条鞭痕，他忍着痒，道:“我……”
    “别说话。”雨师妾靠在他身上，那两条催情蛇飞快冲着他耳后咬去，注入大量毒液。
    南煜咽了咽口水，在失去理智之前，一巴掌把二八神人拍回八斋树，林雪宜给他们最后的命令是认自己为主。
    即便是树精，他也不想让他们观看。
    “对你，哪还需要这东西……”南煜最后嘟囔一句，把雨师妾拽进两仪钟内。
    从刚开始的单纯享受，到根据图刻修炼三天子心法，雨师妾很快打通八极，随意转换五行，一身修为突飞猛进。
    南煜不着急回大荒，八极相通的雨师妾战斗经验还不怎么丰富，习惯了驭兽碾过去，她很少自己打架。
    可以不自己出手，但必须得会，这是南煜对术法和力量的理解。
    三月后，南煜在海边仰头望着雨师妾给她展示自己新悟出来的武学。
    一只白虎，一只青虬，一只火凤凰，一只黄乌龟和一只身躯庞大的龙鲸。
    “前面我知道，是金木火土四种真气的表现形式，但为什么水属真气会用龙鲸呢？它和那几只放一块根本就不协调啊。”
    在龙鲸的衬托下，那四只就好像鸡仔一样渺小，哪怕它们蕴含的力量是一样的。
    雨师妾手诀变换，龙鲸一口吞了那四只，庞大的身躯五彩缤纷流转，最后炸碎化为彩虹雨。
    每一滴彩虹雨落到海面都砸下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越来越多，南煜眼睁睁看着连接天幕的海墙向自己砸来。
    雨师妾一步跨出挡在他身前，定海珠浮空，海墙瞬间下落，海面恢复风平浪静。
    “……好好好，比五龙气兵厉害！”这花里胡哨的，就女人喜欢。
    雨师妾道:“我知道你肯定在心里评价花里胡哨，不够霸气。”
    南煜否认道:“我没有！”有也不能说啊！他夸道:“你这个好，看上去没有攻击性，让敌人放松警惕，然后一举拿下！”
    雨师妾勉强接受他的解释，五行真气化鞭，猛然向他抽来！
    例行切磋对战。
    大荒中水、火两族擅长聚气为兵，最为出名的就是赤飙怒的紫光七曜和汁光纪的五龙气兵，但是这两种都是兽类形态。
    水族气兵以刀、剑为主，科汗淮的断浪气旋斩最具代表性，可是喜欢聚气化鞭的，南煜就发现雨师妾这一个。
    每种兵器都有自身的特点，而鞭子……南煜瞄向自己脖间的气鞭果断认输，学了三天子心法的雨师妾今非昔比，他能挣脱却会伤到她，还是认输吧。
    恢复螭羽仙子记忆的雨师妾对鞭子有独特的爱好，包括……南煜把那些画面甩掉。
    “对了，水族和龙族还有一战，我们出去看看？”
    雨师妾停手，遗憾道:“我还想给丁香仙子找到长相守的解药呢。”
    关于这件事，南煜回想林雪宜的话，长相守是至寒之毒，唯有至热才能相克，他身上恰好就有那么一种毒。
    “弹指红颜老？”雨师妾惊讶道。
    “没错，波母告诉我，弹指红颜老在高温的催化下能让人瞬间变为鹤发鸡皮，直接老死。”
    雨师妾还在迟疑。
    “没关系，万一解不了，我就给丁香仙子再造个肉身。”
    南煜走之前没忘取走盘古九碑，大金鹏鸟刚刚解封就被小黑一口吞掉。
    他出来的时候顺手把延维宰了，把火风瓶收走，至于那些九黎罪囚，他准备问问水族长老会的意见。
    伏羲、女娲统一大荒之后十二国不服，继续叛乱，他们被关在苍梧之渊是罪有应得。
    南煜给丁香仙子服下弹指红颜老，他没猜错，长相守的解药就是弹指红颜老。
    丁香仙子感激涕零，说起龙、水两族的大战，南煜和雨师妾在苍梧之渊三个多月，两族大战已经分出胜负。
    水族胜。
    南煜离开北海之前特意嘱咐科汗淮去天帝山告诉九翼天龙两族大战的消息，要赢，就让龙族心服口服。
    他估算过，水族能胜，但应该会惨胜，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场胜利直接改变大荒的局势。
    丁香仙子将这几个月的事娓娓道来。
    “水族精锐水师与龙族青龙舰队于东海相遇，龙神敖语真、前龙神九翼天龙缚南仙等龙族高手对阵断浪刀科汗淮、水伯天吴等水族数名高手。”
    “战斗两日僵持不下，关键时候，龙族太子拓跋野率土族大军赶来相助龙族，姬远玄带亲信相助水族。”
    “木族青帝听说姬远玄在东海，点木族军队相助龙族，木族和龙族几百年的宿仇，大家都不知道为何青帝会助龙族。”
    南煜知道，姬远玄帮水族，青帝肯定帮龙族，因为姬少典跟他有仇，再加上拓跋野是神农传人，青帝对他如看小辈。
    金族由于西陵公主和龙神太子有婚约，西王母没有因为和科汗淮的那段感情相助水族，反而力排众议帮助龙族。
    火族，烈炎在赤炎山一战的时候和拓跋野、蚩尤结成同盟，当下派刑天和烈烟石相助龙族。
    烈碧光晟乃是枭雄之资，水族欲统一大荒不是秘密，他没有趁机攻打烈炎，反而摒弃前嫌，和烈炎一样帮助龙族。
    金木火土龙五族在东海和水族激战，此战被称为五族断水之战。
    眼看着水族举世皆敌，水族众人没有丝毫退缩，越战越勇，让他们坚持下来的就是那个信念，那位神。
    “五族频频调兵，试图以人海战术对水族，因为人数不足，水族节节败退，收缩兵力。”
    “水圣女乌丝兰玛振臂高呼，辞圣女之位，自号九天玄女。创水遁术，用斩首战术三日内暗杀五族将领数千人。”
    “随后趁机整合兵力反攻，有兵无将，对方人再多也无法抵抗水族的进攻。与此同时，五族境内蛇裔造反，他们后方不稳，自顾不暇。”
    南煜问道:“水遁术是什么？”
    “听说是一种奇特的隐身之术，能让人在一段时间内和水融为一体。然后暴起杀人，防不胜防，五族联军大败！”
    “此术唯有水属真气能修，五族对此毫无办法，已生退意。第一个撤兵的是金族，寒荒叛乱又起，趁金族境内空虚，连夺十二城。”
    “然后是土族拓跋野，他的母亲波母仙子放言，其子有水族一半血脉，不该攻打水族，并且命其辞掉龙神太子之位。”
    “龙神敖语真同意了，言说身份既明，便不能再当这个龙族太子。他既撤兵，剩下几族也无意再战。”
    “龙族请降，愿为水族附属，并且龙神敖语真愿辞龙神之位，嫁与断浪刀科汗淮，为两族修好的象征。”
    南煜和雨师妾对视微笑，好么，龙神终于得偿所愿了，不枉费她追了科汗淮这么多年。
    了解完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南煜二人辞别丁香仙子，他带雨师妾来到皮母地丘，这里还有一只混沌兽准备给小黑。
    南煜让小黑去地底裂缝找混沌兽，他望着熟悉的景色给雨师妾介绍这些罕见的毒虫毒草。
    “我在这里住了十年呢，汁玄青太在意公孙青阳，用条件交换让我护佑她的孩子平安长大。”
    “你就是在这里闭关？”
    南煜笑道:“对呀，我还一直保持着白骨的形态，把那小子都吓哭了。”
    “阳极宫……那个公孙婴侯？”
    “嗯，话说回来，他可能不是好人，却是真心孝顺。”
    雨师妾道:“凭什么他的孝顺就能抵消伤害别人的罪过？那些女人本不该死。”
    南煜犹豫片刻，道:“还有一件事，我和水圣女……”
    雨师妾静静听着，待他说完，淡道:“怪不得你改的第一个族规就是允许圣女自由婚嫁。这件事，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告诉我呢。”
    “你知道啊？”南煜大感意外。
    雨师妾不置可否，在地丘四处转了一圈，发现一座山峰有些奇怪。
    “那是阴阳冥火壶，女娲封镇凶兽的神器。”
    “凶兽……”太古凶兽对雨师妾的吸引力很大，以她现在的修为，任何凶兽见了她都不敢炸刺。
    雨师妾道:“四海已定，独差九州，我这就去各族走一圈。”岂能让九天玄女专美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