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督军府，几位大员坐在厅中叙话。
    委员长先开口夸奖赵戴文道：“一路行来，到处可见为援助绥远抗敌将士所设立的募捐点，你这省主席工作做得十分出色。”
    赵戴文微微一笑：“委座，并非我做得怎样好，而是自绥远战事爆发，阎主任便率先将父亲遗产八十七万元，以母亲名义，全数捐给绥远前线：言作御侮之用！有句话叫上行下效，山西募捐抗日之热潮便是由此而起！”
    常委员长动容，看向阎锡山道：“竟有此事！吾兄真乃可钦可佩啊！”
    阎锡山摇头谦逊，赵戴文又道：“在阎主任以身为范带动下，晋绥人士都纷纷解囊：像委座所识的王靖国捐4万元，杨爱源捐2万元，鄙人也捐1万5千元，尤其太原各大高校，纷纷成立了学生救国会，倡议停火节食，尽全力以支援绥远。随后，募捐运动又迅速由校园普及至商界，走上街头。
    可以说，募捐援助绥远抗敌将士，刻下已成为每个太原人每个山西人的中心任务！”
    这一瞬间，常委员长真是被深切感动了，再次握住阎锡山的手，赞道：“太原，实乃果府典范之城。阎兄实乃典范中之典范，国民之最好榜样。弟，实在是万分敬佩！”
    “惭愧惭愧，怎敢当委座如此厚赞……老父生前曾教我八字，曰：言不可奢，行不可吝，我想将他世间所遗，全部托付在绥远战场，也是遂了他生前的心意罢。”谈到亡父，阎锡山眼眶不禁都有些湿润起来。
    这一幕，也深深感动到了在一旁侍立的梁华之。
    当梁华之转述给好朋友林怀粤听的时候，林处长也是大受触动，马上给包头的肥仔发了一封热情洋溢的电文。
    『吾弟当奋勇作战，吾等要对得住太原人山西人！』
    邢骁霏看到了电报，感到很无奈，他想告诉林处长：我也想马上出发，奋勇作战，狂猛出击啊！
    可是不知道归绥指挥部掌握了什么信息，还是从日机被击落里嗅到了什么，昨晚星夜派来一位姓李的参谋，以协调两处联络通讯为名，一来就赖在指挥室不走了。
    虽然这李参谋是不吭不哈礼貌客气，但黑鹰航队的一切行动指挥，尤其是邢骁霏的一举一动，一点一滴全都落在他眼里。
    有这个李参谋掣肘，肥仔再想擅自出击，已经很难了。他也不知道傅作义这是为什么，心里只觉得十分郁闷！
    ……
    “今天不行，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拍不到！红镇的雪太大了，实在太大了！”战地记者方大曾一下布伦海姆，就向邢骁霏摇着头感叹。
    邢骁霏看向和他一起下来的飞行员齐乐桓。小齐也说：“就像方记者说的，雪大，下了云层能见度就很低了。”
    “还在交火？”邢骁霏问最后下来的阿满。
    “估计打不成，隔十几步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下午这趟也一直没听到炮响。”小齐一五一十地讲。
    在邢骁霏看来，红镇因为雪打不成也算是好事。
    天色已将晚，至少今天，阵地还能掌握在骑兵军手里。
    肥仔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稍稍松缓下来。说声：“辛苦了！你们赶紧休息。”
    等邢骁霏回到指挥室。一眼又见到归绥来的李参谋，正襟危坐在电台旁边，和老孙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
    肥仔懒得搭理他，走到德国上尉旁边坐下，芩琳琳高高兴兴地过来，给他倒了一杯咖啡。
    有了李参谋对比，这时他无疑看十匹骡子顺眼得多。这家伙也不招谁不惹谁，正拿着本德文书安安静静地看。
    处得时间长了，邢骁霏慢慢感受到这些又硬又冷的德国佬身上的优点。主动和他交流起来：
    芩琳琳翻译道：“上尉，邢少校想问你一下，第一次世界大战打完之后，那时德国有多少架飞机，有多少像你这样退役的空军军官或士兵。”
    十匹骡子放下书，道：“一战期间，德国总共生产了大约架作战飞机，英国生产了架，最多的是法国，生产了近七万架。一战结束时，德国直接从事航空业的人数，大约十万人，占人口总数千分之二左右。”
    芩琳翻译完，十分惊讶地说：“邢少校，上尉说的这也太惊人，我万万没想到，1918年德国就有十万人做航空啊。如果华夏能有千分之二的人口从事航空，那该是多少人啊！”
    “我们是四万万同胞，千分之二就是八十万人，可按我了解，咱们现在从事航空业的连八千人都没有。”邢骁霏不禁摇了摇头：“工业化国家和农业国家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想改变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芩琳琳眼里闪过一丝兴奋：“明白了明白了，所以你们才要搞银鹰航校对吧，五姑娘说你们要为山西培养三千学员！邢少校，你们想得真远，真是些了不起的人啊。”
    “不是你们，是我们。”邢骁霏纠正道。“你再帮我问问上尉，这些和他一样的空军退役军人战后都在做什么？他还能不能帮我找一些？一定要像他这样，打过仗的。”
    对芩琳琳，十匹骡子什么时候好像总是很有耐心，慢条斯理地回忆道：“德国战败之后，根据凡尔赛条约，德国被禁止建立空军，并且禁止发展航空业。军机也被当成民用机廉价出售。大量飞行员、空勤员、侦察兵、机枪手都只能复员，大部分不做航空了，干什么的都有。
    当然，还有许多热爱飞行，不愿放弃天空的人，成立了许多小型飞行俱乐部，也有像他这样，专门从事空中特技表演的，还有一些有钱的公司比如福克，把飞机转移到荷兰办航空公司。最近几年情况有所好转，他有个一起表演的好友，就用参加飞行特技比赛的奖金在德国办了一个飞机制造厂，为军方生产飞机。”
    “是吗？你快问问，他这个朋友叫什么名字，生产什么飞机？”
    上尉道：“他叫菲泽勒，厂名叫菲泽勒飞机制造厂。”
    邢骁霏听得眼睛猛地一亮：“哈哈，快问问他生产的飞机是不是小型侦察机，fi-156?白鹳?”
    “具体叫什么型号我不知道。不过规模不大，只能是小型机吧，当时他是用奖金买了一架英国的剑鱼鱼雷机准备仿造来着。”
    “上尉，看来以后我们就该多聊聊，好好多聊聊”邢骁霏一脸笑容地问道：“你觉得能不能把你这位朋友，菲泽勒拉到华夏来办个分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