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槐淋了一脸，呆若木鸡。
    在那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杀死一个人需要判多少年？
    他如果把林子昱砍了算不算正当防卫？
    如果不能杀他如何避免要害在他身上砍个十几刀？
    好想把他胖揍一顿丢到男人堆里。
    他有没有喝到他的口水？
    “对不起，张老师，对不起。”
    林子昱也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慌里慌张地从旁边抽出一张纸给他擦脸了。
    林子昱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地狱里走了一遭。
    就在他即将碰到张槐的时候，他又条件反射一般往后退了几步。
    认真的吗？
    林子昱一脸怀疑。
    他这闪躲他的样子，好像把他当做什么洪水猛兽。
    张槐则一脸劫后余生。
    好险，差点让他给擦脸了。
    万一他改变目标，喜欢上自己怎么办？
    张槐对自己很有信心，毕竟当年可是凭借一吻就追到自己女朋友的人。
    林子昱一脸迟疑，将纸巾递给张槐：“张老师，你要不要纸巾？”
    张槐脸上还滴着水，他小心翼翼地捏住纸巾的一角，好像生怕林子昱碰到他一样。
    “……。”林子昱无语地看着他。
    他觉得他很有必要跟张槐解释清楚：“张老师，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什么，我不喜欢谢老师。”
    林子昱说完又好像哪里怪怪的，这话就好像是说他讨厌谢庭言一样，虽然他承认他一开始确实是讨厌他，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发现谢庭言好像没有想象中的讨厌。
    随后他纠正道：“张老师，我性取向很正常，我交过好几个女朋友，上一个女朋友三个月之前才刚分手。”
    但是张槐不信。
    很多人都是双性恋，在没遇到喜欢的男人以前，他们都以为自己只喜欢女人，只是还没开掘潜能而已。
    他承认谢庭言的魅力很大，记得有个其他科室的男医生还试图对他动手动脚，林子昱又是他的学生，学生嘛，总是对老师有种崇拜之情，再由崇拜之情转变成爱慕之情也不奇怪，所以他很理解林子昱。
    他想习惯性拍一下林子昱的肩膀，很快又把手缩了回来，语重心长地说道：“林子昱，我很理解你，现在的社会比以前开放，爱情不分性别，每个人都有追求爱的权利，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张槐还有一句话没加进去：只要他不要把目标放在他身上。
    林子昱现在的表情可以说是一言难尽。
    他突然觉得，大家都是人，还是同行，怎么沟通起来那么困难。
    随后张槐给了他一个“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眼神之后便离开了。
    林子昱突然好想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当时是带上张槐一起。
    毁灭吧！
    林子昱回到办公室，他想起昨天晚上回到家冯燕问了他一堆类似去哪的问题之后，便跟他说起宋之意的事情。
    她没有答应过来参加家庭聚餐。
    其实林子昱也能预料到，但是说不失落那也是假的。
    林子昱打开宋之意的微信，抱着再试一试的心态。
    #美丽的小姐姐在干嘛呀？#
    这要是换做其他女孩子，看到他的油腻发言估计都懒得理他了。
    宋之意过了一会才回消息。
    #说。#
    干脆利落，符合她一贯对他的风格。
    #你明天可以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吗？（害羞表情）#
    #没空。#
    #你要忙什么？#
    #很多事情要忙。#
    一看就是借口，林子昱不甘心。
    #你很久没陪我过过生日了，你第一次陪我过生日还是我八岁那年，自从我那次落水，之后你就再也没跟我过过生日了。#
    字里行间可以看得出林子昱的委屈。
    宋之意想起来好像确实如此，那次就是因为林子昱生日她外婆才会让她去找冯燕跟林子昱一起过生日，只是很不幸出去玩的时候林子昱掉到水里，冯燕把她骂了一顿，大家不欢而散。
    #你刚出生那几年我也有陪你过生日。#
    #那怎么能一样，那时我还小都不记事，而且你也还小，都没钱送礼物给我。#
    #今年我会送礼物给你。#
    #是礼物的事情吗？是我想你陪我，姐姐。#
    林子昱的姐姐两个字让宋之意陷入了沉思。
    她以前还是很喜欢林子昱的，他小时候长的可爱，嘴巴也甜，虽然很少见面，但是经常提起她，见到她也会围在她身边奶声奶气地喊姐姐长姐姐短的，所以即使冯燕重男轻女得厉害，她也是真心诚意把林子昱当做自己的弟弟。
    自从那次落水意外发生之后，冯燕觉得是她故意让林子昱落水，当着所有人的面训斥她，那时她便觉得。
    同样是她的小孩，为什么会把儿子捧在手心，对女儿却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
    在她的印象中，冯燕从来都是对她冷着脸，也很少主动跟她搭话，那时她年纪还小，还会小心谨慎地讨好她，为了得到她的关注努力提高自己的成绩，她经常会自我安慰，说妈妈可能只是不擅长表达爱而已，将她送给姥姥只是无奈之举，毕竟她已经组成一个新的家庭。
    直到她见到冯燕对林子昱的样子，对他嘘寒问暖，将他捧在手心，祖宗长祖宗短的喊。
    她才认清一件事情，她并不是不擅长表达爱，她只是不爱自己而已。
    就是在那时，连林子昱都被她列入了讨厌的范围。
    凭什么他可以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得到冯燕的关注。
    为什么他老是不要脸粘着自己，还装成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
    再也不想跟他们有任何联系，他们从今以后就不是自己的家人。
    宋之意也做到了，自从姥姥去世之后跟他们几乎断绝了联系，去京市读大学也是为了远离他们。
    谁能想到阴差阳错还是回来了这里。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她也理解了很多。
    这段关系中最无辜的就是林子昱，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却要被她迁怒。
    所以他有时候给她发信息，能想起来她就尽量回，当然也有时候她会故意忽略。
    如今他这声姐姐再次唤醒她多年前的记忆，当年落水之后她将他救了上来，他心有余悸地坐在地上苍白着小脸，听到冯燕训斥她，他大声嚷道：“妈妈，不关姐姐的事，是姐姐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