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春雪打量着低垂着脑袋的妃子，眸底有些狐疑，“神医从何处寻来的这丫鬟？”
    “与你何干？”漠然掀睫，凤熙熙淡淡扫了她一眼，“陛下允我自由，我连买个丫鬟都不可？”
    “莫不是事事还要你春雪的答应？”凤熙熙讥诮的勾唇，故意讽刺，“那看来你倒是比陛下的派头还要大些。”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春雪饶是十个胆子也不免瑟缩，撇了撇嘴，只得松口告饶，“神医说笑了，奴婢自是事事听从陛下和神医的，刚才是奴婢僭越，还望神医莫怪。”
    “罢了。”
    懒懒的摆手，凤熙熙与一旁的妃子递了个眼色，“日后你便叫蓉儿，就干些轻省的活。”
    “是，蓉儿谨记小姐教诲。”
    蓉儿礼数周全的福身，一举一行间自然带着宫中气度，惹得春雪愈发蹙眉。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真就是个简单的丫鬟？可若是她身份简单，莫姑娘为何不告诉她？莫不成不信任自己？
    心头陡然涌起烦闷，连带着看这蓉儿也不顺眼起来。
    “好了，春雪，你带她去后面寻个屋子住吧。”
    “是。”表面恭敬的应声，春雪侧身示意蓉儿跟着自己，“蓉儿，跟我来。”
    只是转身之时嘴角勾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蓉儿并未错过她唇边的弧度，挑了挑眉，也故作温顺的颔首，轻声答道，“是，劳烦春雪姐姐。”
    她自问在宫中多年，虽棋低一着被人算计入冷宫，但应付这些小丫鬟的手段还是绰绰有余的。
    希望她莫要如此不开眼来招惹自己。
    但是很可惜，春雪并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
    她一路带着蓉儿来到了下人院的偏僻之地，四周无人，耳畔也只有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衬的人心紧。
    春雪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眼中闪着嫉恨，“蓉儿是吧？你从哪来的？老家是哪？里长是谁？”
    蓉儿乖乖福身垂眸，“回姐姐，蓉儿本是关外人，跟着逃荒来京的，家里人都饿死了，只留下蓉儿一人。”
    “逃荒？”
    眯起眸子，春雪的眼神凛冽了几分，“你莫不是当我是傻子！”
    “你真以为我会信你这种说辞？！”春雪骤然上前，抬手捏起她的下巴，冷然间一字一顿，“别以为小姐亲自带你回来你就能成小姐跟前的红人了，我才是这府内的大丫鬟，明白么？”
    下巴刺痛，蓉儿微微蹙了眉，本想将人推开，可冷不防瞥到院门口的一处衣袂，当即软了声音委委屈屈地抿唇，“春雪姐姐，蓉儿只是一个丫鬟，何德何能能成为小姐的红人，小姐喜欢谁伺候自有她的道理，蓉儿哪敢置喙。”
    话里话外就是不承认春雪的地位比她高。
    春雪自也明晓其中关窍，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将她下巴甩开，转而抓住她的衣领递到柱子上，盯剜着她的脸，狞毒的启唇，“你什么意思？”
    “蓉儿不懂姐姐的话。”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小姐买来的一条狗罢了！居然还敢妄自尊大？！”
    “怎么，仗着小姐对你软言几句，就想骑在我头上了？”春雪的声音尖锐，满是威胁，“休想”
    蓉儿心中一惊，却仍旧保持着表面的平静，她微微一笑，道：“春雪姐姐误会了，蓉儿从未说过您的不是。再说了，蓉儿身份卑微，哪敢有半分不敬之心？”
    啪。
    清脆的响声，春雪已然一个巴掌落下。
    瞳孔紧缩，蓉儿反手欲将人推开，却咬牙忍下。
    她现在必须沉住气，倒不如趁此机会帮那莫神医一把，保不齐日后她还会感谢自己。
    当即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内心的冲动，背对院门的小脸儿上勾起嘲讽，阴阳怪气道，“春雪姐姐，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信不信，若你今日伤了我，自有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威胁我？！”
    春雪没甚脑子，稍加激将便乱了方寸，抬手猛地推了一把，蓉儿一个踉跄，狼狈的跌倒在地。
    春雪见状才畅快了几分，蹲下身子凑倒蓉儿耳边，低声威胁，“你记着，在这府里，除了莫神医，我春雪才是你最该讨好的人，你若想活命，就乖乖听话，否则……”
    春雪冷笑一声，不再言语，只是用居高临下的在蓉儿身上上下打量，仿佛盯寻着什么猎物。
    蓉儿知道这是春雪在试探自己，正好听着门口有脚步声，脸上换了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双手紧紧绞着衣角，满是惊慌。
    春雪见状，心中得意，便更加放肆起来。
    “哼，算你识相，那边那最破的屋子就是你的了，你若是敢把今日的事儿告诉小姐，看我怎么对付你。”
    “是。”蓉儿唇瓣嗫嚅几下，只是用满是泪水的双眸看着春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端的是脆弱无助。
    春雪哼了哼，正与拂袖而去，却突被一阵脚步声打断。
    “春雪。”
    淡漠的声音炸在耳畔，春雪脑中轰的一响，忙不迭的行李，身子不遗余力的挡在蓉儿的面前，“小姐，您怎么来了。”
    清冷如月的眸子微微眯起，危险的扫着她苍白的脸色，“我若是不来，倒是错过了一出好戏。”
    “小姐说笑了，奴婢，奴婢......”
    难得结巴，春雪奴婢了半天也没有下文。
    没有理会她，凤熙熙只是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地上的蓉儿，未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蓉儿眨眨眼，小脸儿上毫无血色，抬起泪水模糊的水眸看着女主，泫然欲泣，“小姐......”
    自然知道她是在演戏，不过凤熙熙也乐的配合她，回眸扫了春雪一眼，冷声道，“春雪，你最近愈发嚣张了。”
    声音如同寒冰一般，让春雪的心头感到一阵寒意。
    春雪心中一紧，忙辩解道：“小姐明鉴，春雪不敢。”
    弯腰扶起蓉儿，凤熙熙关切低声，“蓉儿，没事吧？”
    蓉儿摇摇头，泪水却更加汹涌而出，哽咽着靠在凤熙熙手臂上，“多谢小姐关心，蓉儿没事，都是蓉儿不好，不该惹春雪姐姐生气。”
    “春雪姐姐放心，蓉儿日后一定谨记姐姐教诲，在宅子里以春雪姐姐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