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凤熙熙将人扶住，手心一片濡湿。
鲜血顺着指缝滑下，鲜红衬得小月的脸色愈发苍白。
小月费力的抬头看她，眼角含泪，虚弱道，“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受伤了。”凤熙熙示意谢景尘拿过自己的药箱，柔声安慰，“你先别说话，我替你止血。”
“小姐没事就好。”小月气若游丝的阖了眸子，手虚虚的搭在她的手臂上，黯然咬唇，“小姐，之前的事是我骗了你，我家里其实没富裕过。”
“我是去书塾偷着学习的，家里实则是逃荒过来的难民，我怕说出实话会被人不齿，这才编了些经历。”
“我不是故意要骗小姐的。”
眼睫颤了颤，晶莹挂上，显得倒是情真意切。
凤熙熙垂眸，眼神闪了闪，出口却是温声，“别说这些了，你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轻抚着小月的发丝，脸上浮现出暖意，“是我误会你了，等你伤好，就回醉仙楼来吧。”
小月兴奋之余面上虚伪的虚弱感差点皲裂，暗地里掐了把大腿才没有露馅，“小姐，我一定好好做活，不会再让小姐失望了。”
“嗯。”凤熙熙合上了药箱，可惜道，“我这里的药不太够，送你去医馆吧。”
让小厮叫了几个人，特意雇了架马车，将小月送到了医馆。
小月靠在凳子旁，小心翼翼的偷瞄着谢景尘的脸色，见他仍旧是那么一副淡淡的呆滞模样便放了心。
也不知怎的，这一路上她总觉得有道冷冽的视线在盯着自己，似乎就是从谢景尘那边传来的。
可看样子，他就是个痴儿无疑。
难不成是自己多想了？
“这位姑娘，你这刀入肉颇深，差点就伤及肺腑了，可要好好静养啊。”
郎中关切的嘱咐着，顺便写下了药方，凤熙熙则交了银钱，“郎中，多谢了。”
“小姐，不必为我破费的。”
小月眼睛红肿，自责的捶着自己的腿，“我真没用，害的小姐还要替我花钱。”
“小姐，我贱命一条，如何值得这些救治，你带我走吧，我们不治了。”
“我自己随便包一包就好了。”
声音倔强，带着掩饰不住的悲伤。
这番哭诉成功吸引了不少百姓的注意，大都窸窸窣窣的猜测着其中秘辛。
“这不是凤小姐么，这姑娘是她的婢子？”
“好像是，之前才醉仙楼见过，怎的受了这么重的伤。”
“吓人呦，该不会是凤熙熙罚规矩罚的吧，我可是听说这些大小姐都有些见不得人的磨人法子呢。”
“你们知道什么！”小月猛地回身朗斥，后背也因为大力而再度涌出殷红，“我们醉仙楼遭了劫匪，我已经报官了，你们若是再信口污蔑，小心一起去衙门挨板子！”
“小姐对我好的很，不牢你们费心！”
嚼舌根的几人撇了撇嘴，低骂了几句，悻悻退走。
“好了小月，不必理会那些。”凤熙熙眼神一扫，已将那几个刻意低头的男人记住，回身笑意不达眼底，将小月扶到了一旁的榻上。
“你安心在这里上药养伤，不必担心酒楼。”
“是，多谢小姐。”
凤熙熙与谢景尘刚刚踏出门，小月眼中那原本浓郁的自责瞬时烟消云散。
阴冷的哼了哼，没好气的催促着，“郎中，快点滚过来给我上药！”
郎中浑身一抖，心悸的看着她突然变换的脸色，暗自腹诽，“这小姑娘还会变脸呦。”
......
两人走入一条狭窄的巷子，凤熙熙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谢景尘，后者双手抱胸，淡笑着开口，“苦肉计。”
眉脚轻轻一扬，凤熙熙也弯了眉眼，“你也这么觉得？”
“嗯。”谢景尘柔声叮嘱，“她背后之人看来是势在必得，你莫要轻信她之言。”
“放心。”凤熙熙咬了口糖葫芦，酸的眯了水眸，随手递给了谢景尘，捂着脸颊瘪嘴，“好酸。”
“你啊。”宠溺的接过，谢景尘毫不介意的咬了一口。
凤熙熙转头又去买软酪，随口道，“那壮汉也奇怪的很，应该与小月认识。”
“我已经记下了那银票的票号，让七掌柜去盯着了，一旦他去钱庄，就逃不掉。”
“好，戎城他不敢再待了，想必这几日就会去兑钱。”
俩人一边聊着一边逛，待回醉仙楼之时，谢景尘两臂之上已挂满了盒子。
门口的小二着实怔了一下，扯着脖子才从这一堆盒子里看到了谢景尘的脸，哎呦一声赶紧上前帮忙。
“掌柜的，这些......”
“都放后院库房，派人去请安少爷过来盯着酒楼，我有事还要出去一趟。”
“是。”
将打发时间买来的东西放下，凤熙熙又拽着谢景尘往外走，高深莫测的压低了声音，“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
一时不明就里，直到谢景尘随她来了刚才那医馆的后门时才后知后觉，思忖道，“你觉得小月今日会出去？”
“嗯，我松了口，她定是要回去找她主子报信的。”凤熙熙纤细的手指摩挲着下巴，笃定启唇，“再不济，她总要去找那壮汉分分账吧？”
似乎是为了印证凤熙熙的说辞，一炷香后，小月还真从后门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一路低着脑袋奔着城外而去。
凤熙熙二人也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有谢景尘的帮忙，小月根本察觉不到二人的气息。
穿街过巷，于一处破败的寺庙前，小月停下了脚步。
石阶上翘着二郎腿剔牙的男人正是今日来醉仙楼劫财的壮汉！
“来了？报酬呢？”将手摊开，壮汉理所当然的催促着。
“什么钱，你还有脸要银子？”
小月一把将他的胳膊打落，沉声逼问，“那两千两呢？给我！”
“我凭什么给你。”壮汉向后一靠，吊儿郎当的耍横，“老子凭本事抢来的，你还想分账？”
“糊涂东西。”
小月只觉他愚笨的很，一把推了过去，愤恨催促，“我们不是说好了么？就要几十两。”
“你为何要那两千两？知不知道，你差点坏了我的计划！”
“我坏了你的计划？”壮汉冷嗤一声，不屑的擦着自己手中的匕首，“别来这儿先声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