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岁鲜少如此完整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以前因为自己眼睛的缘故，她更多的都是在考虑别人的想法。
怎么做才能让别人不因为自己而觉得困扰。
所以，顾锦衡的安排她大多都是不会拒绝的。
就算自己不开心，也会逼着自己去做这件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岁岁……我……”
“没关系了，顾大哥，以前我眼睛看不到。有些事情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你已经在你能力范围内对我很好了。”
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顾锦衡对她到底还是比大多数人更好的。
只是，没有好到为了自己跟身边的一切做对抗。
不过，谁又规定了呢？喜欢一个人就必须要为了她对抗全天下？
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不合适的呢？
“所以，顾大哥，我很感激你。这次的案子，公司该拿走的部分也应该是大头，我只要拿走足够我租一个新工作室和独立执业的资格就可以了。”
作为一个新人律师，律所的实习经验和认证非常重要。
没有律所的认证，林岁岁想要独立执业是不可能的。
所以，顾锦衡手里还是有可以制衡林岁岁的条件的。
无非是看他愿意还是不愿意的。
“岁岁，如果我就是不想让你离开律所呢？”
林岁岁看着眼前的顾锦衡，问了一句：“顾大哥。”
“你知道的，如果我不给你这一年的实习证明，你想要独立执业是不可能的。”
“我也没有想对你怎么样，我只是希望，你能留在律所，我们能像以前一样就行。”
顾锦衡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
自己一路陪伴着林岁岁，从小到大，从学生到律师。
就算岁岁身边有了盛斯年，他也从没觉得岁岁会真正离开自己。
毕竟，岁岁想要做律师，自己有律所，无论到了任何时候她都不可能离开自己的身边。
只要林岁岁还在自己身边，不论他跟谁结婚也好，跟谁在一起也好，顾锦衡觉得自己都是可以接受的。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
林岁岁居然实习期刚满，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了。
“对不起，顾大哥。”
短短六个字，顾锦衡心知肚明，林岁岁心意已决，就算自己用更加卑劣的手段阻止她离开，也只会让她更加讨厌自己。
顾锦衡长叹了一声。
“岁岁，我就是开个玩笑，你不必当真，你想要离开的话，我一定会同意的。而且，你需要的一切东西我都会给你准备，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无论你在创办律所的时候，有任何的困难，欢迎你来找我。”
该放手了。
或者说，就算自己放不下，也不能苦苦纠缠下去。
毕竟，那样也太难看了。
顾锦衡还是有顾锦衡的骄傲的，尽管现在他心底已经后悔的不得了。
但还是得笑着祝福。
“我祝你旗开得胜，岁岁，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律师的。”
看着林岁岁一路走来，没有人比顾锦衡更清楚，林岁岁是多么厉害的一个律师。
不论是眼睛看不到，她还是利用盲文通过了律师资格证的考试。
之前国内唯一一个盲人律师，虽然也通过了律师资格证的考试，但是到了律所之后，只能从事一些文秘和档案整理的工作。
说白了，那个人纯粹只是给律所名气上加一条雇佣残疾人律师还有避税来用的。
实际上，那个人根本没有独立执业，也没什么水花。
而林岁岁不一样，她尽管眼睛看不到，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
一开始吴盼歌的案子，她也是通过音频资料自己一点点去了解，去找突破点的。
还有网上无数的案卷资料，也是她自己一个人一点点操作成音频全部听完的。
一个人用眼睛看文案的速度跟听音频的速度是不一样的。
这就意味着她要比那些眼睛正常的人，多花上好几倍的时间去了解这些东西。
但是林岁岁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一次。
甚至连实习期间，公司里的人为了为难她，故意提前上班时间，还把一些本不应该给她做的清洁工作交给她。
她也都是任劳任怨的完成了。
这一切顾锦衡都太清楚了，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只能帮她一时，就算这一次解决了，下一次自己不在的时候，这些人还是会这么做的。
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插手过。
他以为一切都会过去，只要自己面对林岁岁的时候，竭尽全力对她好就够了。
毕竟他是无法控制其他人的人生的。
他也不想那么去做。
而林岁岁也不负所望，在这一切的安排下，成长的越来越强大，越来越优秀，甚至于现在身边出现了一个比自己更加强大的对象。
“顾总，谢谢你的慷慨。”
盛斯年微笑着道谢。
顾锦衡原本憋屈的心越发的难受了。
这简直就像一个胜利者在向自己摇尾巴，他一点都不想要盛斯年的感谢！
“盛先生，你才跟岁岁认识多久，我们可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朋友。我相信，不论岁岁将来结婚也好，还是有其他的变故也罢，我们的关系永远都不会变质。”
顾锦衡这话多少带了点火药味。
却没想到盛斯年却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声音倒是带了几分包容。
“愿如你所愿。顾总。”
林岁岁拿了自己需要的一切资料，包括自己的律师证。
终于，她拥有了独立执业的能力，现在也是一个独当一面的律师了。
最后，顾锦衡将一张银行卡放在了她面前。
“这里面是吴盼歌案子的报酬，你放心，我按照律所规定，抽了百分之三十，剩下的除掉正常缴税的都在里面了。我作为顾氏律所的负责人，非常感谢你，这个案子打得非常漂亮，这里的钱应该够你租一个很不错的工作室，并且重新开始了，恭喜你，林律师。”
虽然林岁岁说过，这里的钱可以任由顾锦衡处置。
但是，顾锦衡并不差这点钱，而且，既然已经留不住林岁岁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