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余途跑到了预定的第一个位置，一个垃圾处理厂。
这是余途早就踩好的点，每当这个时候，垃圾场里面进出的车辆就十分的多。
找了一个角落，带上监听器的耳机，借着发黄的灯光，余途开始翻阅笔记本上的内容。
“11月-8日，【纯爱世界】测试记录，为期十天。”
“第一天，访谈者，晓琳……”
“第一天，访谈者，小美……”
……
“第一天，访谈者，大柱……”
在小优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的全是与各个不同人的访谈记录，包括和余途的。
访谈的内容大同小异，全部都是关于各种奇奇怪怪的逻辑问题，比如：
“你女友和你妈，同时掉水里面，你救谁？”
“你女友和你姐姐交换了灵魂，你女友的身体姐姐的灵魂，你女友的灵魂姐姐的身体，谁才是你的女友？你会愿意和谁上床？”
诸如此类，非常奇怪！
然而不管回答是什么，小优都会记录下来，然后给一个最终的评价，以及备注。
在这些访谈内容和评价上，余途没有发现任何特殊的。
而在第一天的访谈记录和第二天的访谈记录之间，写着一些和访谈完全不相关的内容。
“任务六百个，第一天四十个。”
“明天补二十，目标八十。”
“烦死了，不想工作！不想工作！”
“总结！总结！总结！”
“异常记录：大柱，有反抗意识；山灵，有利己主义思想；风月……”
“烦死了，不干了！”
……
笔记本上的内容让余途大失所望，费尽心思，得到的信息却毫无营养。
余途一直很好奇，这个所谓的神笼空间，到底是什么？
之前的游戏里面，参与的全部是玩家，这是第一次有了玩家之外的人参与。
包括npc，还有所谓的‘测试者’。
这次得到了许多信息，足以支撑余途做一次猜测。
正在余途翻阅笔记本的时候，耳机里面传来了声音。
“组长，小优应该就是这个人杀的！”
“‘原生者’？小优做了什么？会引起‘原生者’的反抗？”
“还有那两具焦炭，应该是小优在通讯器里面说的‘蚁人’！”
“玛德，修正部那帮孙子，竟然瞒着我们，放‘蚁人’进来了！”
“组长，小优的记录本好像没有‘归家’。你看下地图，东方八百米的样子，有标记点位，但是我们在那里没有人。”
“走，去看看。”
听到耳机里面传来的声音，余途将书和监听器一起放在一个垃圾袋里面，然后一起扔在一辆即将发车的垃圾车中，转身跑向第二个预定位置。
这是他最后的手段了，余途从一开始就坚信，小优一定有队友。
很简单，因为小优太单纯了。
一个这么单纯的人，怎么可能在这么复杂的世界存活下来呢？
所以她一定有队友。
在最后阶段，能够从她队友处听到只言片语，有利于余途进一步完善他的猜测。
第二个预定位置是一处下水道。
靠在下水道旁边的墙角，戴上耳机，准备迎接今晚最后的工作。
数分钟过后。
“哎呦，谢了师傅，就是这袋垃圾，我们扔错了。”
“行，找到了就行，那这垃圾？”
“师傅，你先走吧，这垃圾我翻翻，可能需要点时间。”
“好嘞。”
……
“组长，找到了！”
“是小优的记录本。”
“奇怪，这记录本怎么没有跟着小优一起归家？”
“应该是在小优死前，被‘原生者’拿到了记录本。”
“‘原生者’拿记录本干嘛？”
“我猜测，不是‘原生者’要拿记录本，而是那群‘蚁人’。肯定是有‘蚁人’发现了小优在记录本上记录东西，好奇，所以策划了这件事情。”
“‘蚁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真奇怪！”
“修正部的部长曾经提议，为了节约成本，计划用‘蚁人’担任‘临时修正者’，补全大中型世界的完整性。不过被我们以过于危险为由，拒绝了。”
“修正部的人怎么想的？蚁人？怎么可以用来补全世界？成本不够，就慢一点嘛。”
“你不懂，其实不是因为成本，是有些人认为，如今的世界缺乏人性，所以才要用蚁人。”
“缺乏人性？那用蚁人有什么用？蚁人本身就是没有人性的东西！”
“没有人性，本身就是人性的一种。”
“那也不应该用蚁人，就算要用蚁人，把蚁人扔在放逐世界不好嘛？非要送到纯爱世界！”
“所以我们拒绝了。如果要补全单一世界的人性缺陷，不如用多个世界的‘原生者’互补，都比用蚁人来得好！”
“唉，那组长，我们现在怎么办？这个世界有了蚁人，基本就毁了，再怎么测试也没有什么用了。”
“你去把其他组员聚在一起，完成一份任务就行了，我去确认下，蚁人为什么敢对我们‘测试者’动手！”
“好的！”
“另外注意收集蚁人的证据，回去后好找修正部问责，还有小优……”
对话到这里这里戛然而止，随后便是翻找塑料袋的声音。
余途知道八成是监听器被发现了，将耳机等所有相关物品，尽数扔到下水道中，然后快速跑回家。
今晚的活动结束了。
当测试者的组长终于找到下水道位置时，余途已经从卧室窗户，翻窗回到了出租屋中。
小美正守着一桌子菜发愣，看到余途搓着眼睛从房间出来，垂眉问道：
“刚才我叫你出来吃饭，你怎么不回答我？”
“抱歉，我今天太累了，刚才睡着了。”
“我...我还以为是哪里惹你生气了，你不理我了！”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生小美的气呢。”
晚上的时候，小美主动的钻进了余途的被窝。
“大柱，我怕。”
余途轻轻的拍着小美的背：“怕什么？”
“我怕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别想多了。”
对于小美主动送上来的香吻，余途没有半点理由拒绝。
疯狂过后，小美趴在余途怀中酣睡。
余途瞪着眼睛望着眼前的黑暗，一夜未眠。
需要思考的东西太多了。
对于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余途早有准备。
根据之前的游戏，余途早就猜测到，神笼空间里面的游戏，肯定有着无数的观众。
而余途等玩家，不过是一个个卑微的表演者而已。
在这个基础之上，这个所谓的纯爱世界，不过是一个未打磨完成的中型副本。
所谓的测试者，多半也就是参与副本测试的，没有什么奇怪的。
至于修正者，大概是负责优化副本的。
正如余途之前在互联网的工作中，开发与测试一样。
这是余途根据现有情况，给出的最合理的推测。
至于运营者是谁，并不重要。
更为重要的是，余途很纠结，所谓的蚁人，到底是什么？
又为什么肮脏？
又是为什么没有人性？
而且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余途也发现，自己似乎确实正在逐渐丧失‘人性’。
在之前几个游戏中所做的一切，余途为了生存，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而且不仅仅是游戏中，在游戏外也是。
比如多娜，比如颜菲。
余途觉得自己，已经逐渐丧失了同情心，也完全没有了所谓道德的束缚。
但是明明在进入神笼空间之前，自己也是一个悲天悯人的人啊！
我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