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井说，芯片是从她身上取下来的。
    再联想到他们当时在安全屋看到的录像内容，降谷零瞬间就懂了这句话的意思，汗毛倒竖，脊背发凉。
    第二个反应，他就意识到诸伏景光那边要糟。
    诸伏景光的情商极高，共情力也很强。
    这种共情力放在普通人身上并没什么问题，但如果他共情的对象是樱井的话……
    降谷零一边开车，一边留心关注着诸伏景光的状况。
    他能感觉到，身边的人虽然看似平静，但气压低得就像是个随时可能爆发的炸药桶。
    于是降谷零没敢把人送回事务所，而是直接把车开进了萩原的修理厂。
    等晚上松田阵平下班过来的时候，诸伏景光正在训练室里对着沙袋挥汗如雨。
    难得不是在厨房里看见诸伏景光，松田阵平才想调侃两句，猛然察觉房间里的气氛似乎不太对。
    他凑到默不作声的降谷零旁边，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回事？诸伏这是在和谁生气？”
    降谷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该说诸伏景光是在生樱井的气吗？或者根本就是在气他自己。
    松田阵平打量着那边对着沙袋较劲的人，嘀咕了一句：“难得见他情绪这么失控，上次还是樱井替死的那次吧？”
    明明松田阵平的声音很小，但是“樱井”两个字才一出口，那边就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那个足有80公斤重的吊挂沙袋被诸伏景光一脚踹飞了。
    松田阵平迅速噤声了。
    缓了片刻，诸伏景光扔掉拳击手套，抄起毛巾往自己头上一搭挡住脸，一言不发地低着头从两个人身边走过去了。
    直到浴室里传出水声，松田阵平这才收回目光，继续压低着声音问道：“又是因为樱井？”
    降谷零无奈点头。
    “这次是为什么？”
    原因还挺复杂的。
    因为松田和萩原并不知道录像带的事，降谷零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见降谷零不回话，松田阵平就皱起眉毛。
    “难道是我给诸伏的屏蔽器出问题了？”
    降谷零：……
    这是原因之一，但问题也并不在屏蔽器本身。
    要是让松田知道自己费心费力做出来的东西，结果是交给琴酒使用的，那……
    正好手机震动了一下，降谷零看了一眼邮件，借机避开了松田阵平的提问。
    “萩原说他们已经从会所出来了，应该很快就到。还是等那两个人到了一起说吧。”
    松田阵平也一直很在意樱井死亡的问题，要是让他知道樱井前段时间异常状态的真相，这里恐怕又要多一个会爆炸的家伙。
    一个人他还勉强看得住，两个人……
    稳妥起见，还是等事件的主人公到场了再说吧。
    ——————
    还是像圣诞时的那样，众人再次聚在修理厂的车间里，不过这次没有伊达航。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对整件事从头到尾都不知情的伊达航被排除在这次的聚会名单外。
    和上次的欢乐不同，这次的聚会气氛从一开始就透着一丝紧张。
    五个人围坐在沙发里，面前的桌子上就只有几罐啤酒。
    萩原研二原本是要给小泉拿冰可乐的，结果她竟然也要了啤酒，默不作声地先自己灌了半罐进去。
    一向不喝酒的樱井居然主动喝酒了！
    那就肯定有事了！
    诸伏景光大约是冲了个冷水澡，此刻浑身冒着凉气，头发湿漉漉的，发梢还在往下滴水，并没有好好擦干。
    他面无表情地坐着，视线下垂就像是在盯着地面发呆。
    降谷零坐在诸伏景光旁边，看着对面小泉的目光若有所思，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也是一言不发。
    松田阵平靠坐在萩原的沙发扶手上，居高临下地观察了一下这三个人的表情，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萩原。
    萩原研二一脸无辜地向他耸耸肩。
    今天发现琴酒过来以后，他就一直在楼下躲着没敢靠近。
    看到小山田奈惠和高木健，尤其是高木健那个简直是让人震碎三观的巨大变化以后，他这才忍不住好奇跑过去凑了个热闹。
    由于现场混乱，凑过去看热闹的人也着实不少，萩原混在里面并不显眼。
    再之后没多久，诸星大带着，哦不，应该说是押送着那个他从没见过短发女孩子从楼上下来，离开了会所。
    然后很快，宫野明美一脸急切地追出去。
    再然后就是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下来了。
    那时诸伏景光脸色很难看，和来时不一样，根本顾不得和他打招呼，只是低着头走路。
    降谷零倒是给了他一个眼神，但也来不及说句话，就急匆匆地追着诸伏景光走了。
    最后又等了好一阵，才是樱井跟着琴酒下楼了。
    琴酒看起来还是老样子，但是樱井的表情却有点怪，像是遇到了什么让她纠结的事。
    这一出接着一出的，热闹不断。
    吃瓜群众萩原其实比松田更好奇，今天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松田阵平率先开口，打破了现场诡异的气氛。
    “喂，你们三个家伙，谁能解释一下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然而又是一阵沉默。
    久违的，小泉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看着缓缓升腾起的飘渺烟雾，小泉开口说道：“我来说吧。”
    然后，她接下来的第一句话就炸场了。
    “你们应该都已经猜到了吧，我组织实验体的身份。”
    要不是正被松田阵平靠在肩膀上，萩原差点从沙发里跳起来。
    “真的？！你真的是……”
    松田阵平微微眯眼：“虽然我们是有这样的猜测，但是你居然真愿意主动把这件事说出来？”
    小泉无奈叹气：“我确实不想说。但是不说的话，有些事就解释不清楚。
    “不过，这些话出我的嘴入你们的耳，劳驾你们先不要外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松田阵平立刻抓到了她话里的重点：“先？”
    “嗯。”
    小泉点头：“等组织的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候，公安是肯定要重新审查我身份的。
    “那些见不得光的内情，早晚会被人翻出来。但不能是现在！”
    她自嘲地笑笑：“真让公安那些人知道了我的这层身份，别说什么卧底了，说不定会立刻展开针对我的行动。如果真到了那种程度，只怕就轮到你们选边站队的时候了。”
    松田阵平皱眉：“有这么严重？”
    小泉笑笑：“就凭我身上各种不科学的能力，你确定他们能放过我？
    “呵，不过是从一间实验室换到另一间实验室而已。”
    松田阵平：……
    “好了，不废话了。我来给你们讲讲吧，一只小白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