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说，我有什么放不下的伤痕？”林澈口中震出鲜血，手中剑影却越来越快。
    “当年因为你的弱小，在斩钺手中救下了羽师倩，同时也违背了自己答应暮雪的话，这是你无法释怀的东西吧。”红眼林澈玩味道。
    林澈微微沉默，这的确是他心中难以跨过的东西。
    如果当初他没有答应暮雪，自己会在二人之间救她，那样的话他还不至于如此自责，毕竟当初的情势只允许他救羽师倩。
    可偏偏当初他在柒彦的教唆下说了一句哄女孩子的应付之言，偏偏天真的暮雪将这句话永远记在了心底。
    林澈手中气势一弱，红眼林澈疯狂地展开攻势，太极天逆剑甚至能把空间生生斩裂！
    “所以我说你懦弱，不敢面对过去的自己，有错吗？”红眼林澈疯狂道。
    “还有姜御枫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他是魔煞星，是整个大陆毁灭的祸根！
    你的羽师倩是天命星，未来守护九霄大陆的人，若将来真的爆发大战，你又该如何？以你的器量，呵呵，老天真不该将这些难题丢给你。”红眼林澈肆意嘲笑道。
    林澈沉默不语，手中剑势一让再让，自己的心魔说得不错，这些的确都是自己不知所措之事。
    “林澈，自始至终你都是一个可怜虫。你在小寒山宗十年苦修未进受尽冷眼委屈，你以为十年之后是化茧成蝶，殊不知你只是林天然的棋子。
    甚至是与羽师倩的邂逅，都是那些窥破时空的大能所驱使的，你觉得自己一路骁勇无双地杀了出来，但你斩得断背后那双操纵你命运的线吗？”红眼林澈怒吼道。
    “羽师倩加入天宫后，她的实力与造化便已经超脱了所有人所能窥破到的程度，可你呢？
    身边的兄弟一个个离你而去，如果你最爱的人有一天也永远消失在这世上，你告诉我你的坚守又是为了什么！”
    “别再说了！”林澈怒吼道，此时他的双眼竟然也开始隐隐泛起血光！
    那是月神天眼第三只眼的禁忌之力，原本已经靠着玉寒宗禁地的万年寒冰之力将其彻底封禁，可此时在心魔的猛攻与刺激之下，那禁忌之力显然有了一丝松动之意。
    “对，就是这样！你本可以拥有这股力量，连你爹当初都动用了这禁忌之力，你又在顾忌什么？”红眼林澈邪魅道。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当初在凤来国，你就应该用这股力量吞噬了林暮雪！杀至亲以成魔！反正林天然培养你，不也是为了让你成就月灵圣体来成全林暮雪吗？
    你又在顾虑什么呢？真把她当妹妹了？
    姜御枫是毁灭大陆的根源，你就杀了他啊？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胖子，你把他当兄弟？
    我真的很看不起你，生在这本就不讲任何道理的乱世，你为何就不能心中只有自己？那些所有的可笑的情谊加起来，都不抵你的力量靠得住，懂吗？”
    红眼林澈一招剑魔九剑生生洞穿了林澈的肩头，同时一脚震飞了林澈手中的太极天逆剑。
    “这，就是我比你强大的原因。”红眼林澈望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林澈本尊死死道。
    太极天逆剑毫不留情地插进林澈胸膛，后者死命使出月神天照，将剑刃生生冰封在自己胸前一寸的地方，同时用手狠狠地钳住了剑刃，再进一寸他的心脏便会被剑气搅碎！
    可他的力量又能坚持多久？
    红眼林澈看着林澈殊死抵抗，一改刚刚的邪魅与狷狂，而是一脸的凝重与杀意。
    “如果一切都能重来，你还会选择做现在的自己吗？”
    林澈死死望着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的心魔，心头像是被什么击碎了一样。
    “如果一切都能重来，我又该怎么做？”
    濒死之际，林澈心中喃喃道。
    他一样会修苦修十年绯月降神诀，在万灵山脉上，他依然逃不过羽师倩的那句“你的匿灵草为谁而摘？”
    他依然会在林天然离去之后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林暮雪，他依然会与羽师倩在绝境中邂逅，无可避免的爱上这个冷若冰霜内心却聪慧柔软的女人。
    他会遇到姜御枫，武迦瑶，牧世宁，会在罪城结识步念风，会拜强大的聂无双为师。
    他不会斩断自己对羽师倩的感情，他不会为了得到真正的禁忌之力而手刃至亲之人林暮雪。
    如果一切都重新来过，似乎他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因为他是林澈。
    心中有原则与坚守，眼中有爱恨与分明，不会因凶险而胆怯，也不会因怕死而懦弱。
    他痛恨命运的枷锁与操控便要一剑斩了它，他爱羽师倩胜过一切便要用命去守护她，即便是粉身碎骨，即便是魂灭道消！
    想到这里，似乎他心中再无半点无法释怀的伤痕，因为即便一切重来，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错的不是他，而是这世间的阴谋与纷乱，是别人良苦用心的诡计与对时空的掌控。
    林澈忽然喃喃地笑了，原来这就是自己的心魔。
    红眼林澈看着自顾一笑的林澈微微疑惑，死到临头还能笑出来？
    林澈手上的血染红了太极天逆剑，那血色鲜艳而明丽，宛若一轮血月当空。
    “你！”红眼林澈不可思议道，这一刻他感到林澈的力量远超自己。
    “我从来都没领会过真正的血月逆转，因为只要心中有半分杂质，它便会陷我于癫狂。
    这一招看似桀骜狷狂，犹若魔道之法凶威无穷，但实际上只有真正的心如明镜，才可真正驾驭血月逆转的力量。”
    “噗嗤！”
    林澈血液凝成了一柄利刃，剑锋之上血光瞬间反向洞穿了红眼林澈的胸膛，似乎他根本没有反抗之力，也或许他根本没想闪躲。
    他双眸中的血红色开始褪去，整个也开始变得虚幻。
    “无论何时，武者都是力量的主人，而非力量的奴隶，如果有驾驭不了的力量，便去竭力变强直到可以真正驾驭它为止。而非对力量卑躬屈膝被其控制心智，毕竟我们这一生，都在为了摆脱这世界的操控与桎梏而努力。”
    林澈拍了拍红眼林澈虚幻的肩膀，也是在回答他为何自己不会杀至亲而获得禁忌之力。
    红眼林澈解脱般地笑了笑，此时他的身体已经逐渐消散了。
    他看着眼神与气势都格外坚定的林澈，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去守护好小倩。。。”
    林澈心中一怔，即便自己心魔一直都在诱导自己踏入禁忌之力的万劫不复之地，可他对羽师倩的爱和自己一样的深。
    心魔林澈完全消散，他身体化为的光点重新聚在了一起，竟化成了一道金色的阶梯。
    林澈一步步踏上阶梯，来到了成佛塔第九层。
    一道较小的身影正跪坐在蒲团之上，她双手合十朝着一尊佛像默念着什么。
    林澈踏入这一层的一瞬间，那身影猛然一颤，口中也停止了默念。
    她怔怔地转过头，见到了模样无比惨烈的林澈。
    后者亦是激动不已，满眼的爱意似乎可融化冰雪，即便是在这古佛青灯之下，二人此时看向彼此的目光依旧温柔了原本威严肃穆的成佛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