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前，风清离绝对不会轻易开口。
    哪怕是亲外甥，但因为对方姓常，是西宣国皇帝嫡子，他只会物尽其用，或许有半分亲情，但更多的是待价而沽。
    毕竟出嫁的东皇公主不算真正的东皇国人。
    何况长姐宣灵当年远嫁西宣一事是她自己求仁得仁。
    父皇在位时并不同意宣灵远嫁西宣。
    但宣灵与其生母宜嫔却趁着当时西宣国国主以及使臣出使东皇时，故意落水，然后被西宣国国主救下。
    两人衣衫不整被众人看到。
    西宣国国主当晚在晚宴上公然求父皇为两人赐婚，并许诺宣灵西宣国皇后之位。
    父皇并未当众拒绝，也未当众允诺。
    长姐是父皇第一个女儿，对父皇来说总是特殊的。
    西宣国国主当时已经年过半百，宣灵即便成为西宣国皇后也是继室。
    哪怕皇后之位再尊贵，继后能是好当的？
    但长姐如同被西宣国国主下了蛊般，坚持要嫁给西宣国国主，把父皇气得险些昏厥。
    只是长姐名声已毁，背后又有宜嫔一再哭求，三日后父皇不得不点头。
    不过长姐出嫁后父皇就冷落了宜嫔。
    后来父皇驾崩不到半月，宜嫔也病逝了。
    这些年来，长姐每年都会安排人送礼到东皇，他并不在意。
    礼到了，他收。
    自然也有回礼。
    不过这两年长姐的礼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重。
    他知道长姐在西宣国过得越来越难了。
    但他不在意。
    毕竟路是自己选的，当初他也曾跟长姐说过，劝她不要远嫁。
    长姐却觉得他阻拦了她的荣华富贵。
    风清离至今都记得长姐当时说的话。
    “清离，你是不是怕有朝一日西宣国的实力超过东皇，你成了东皇国主将来也要敬我三分？”
    长姐后面还说了什么他不记得了。
    只记得自己听完了她前面的话后转身就走。
    因为没人能劝醒一个利益至上的人。
    所以外甥女常洛公主性子那样偏执毒辣，他半点儿不意外。
    若非常怀远年幼，而且确实不曾参与过常洛的计划，常怀远在东皇也活不到现在。
    他留着常洛不杀是在等长姐来。
    常洛必死。
    但不能死在他手中。
    谁养出来的祸害，他会让谁亲手了结。
    那样会比他杀了常洛更让常洛意难平。
    没有人能伤害他风清离的儿子，哪怕那人身上也有着和他一样的血。
    风清离半蹲下来，摸了摸常怀远紧绷的小脸。
    看着小外甥不安的神色，风清离放软了声音开口。
    “怀远，你若不想回西宣，东皇会是你永远的家。”
    常怀远不敢置信。
    “舅舅，我……”
    风清离笑着打断他的话。
    “你是西宣国皇子，这是不争的事实对吗？”
    风清离侧头看向自己五个儿子。
    “风眠，你们兄弟会害怕将来的怀远吗？”
    风眠兄弟五人同时摇头。
    “不会。”
    常怀远深知人言可畏，他在西宣国后宫体验过多次，让他不得不变得谨小慎微，顾虑无限。
    他问了个他这个年龄不相符的问题。
    “如果将来，我有异心了呢？”
    风眠笑起来。
    “正常，那证明你强大了，有了自保的能力。”
    风二璃也笑。
    “那你也掀不起什么浪花，你一个人，我们兄弟可有五人。”
    风三烈直接大笑。
    “哈哈哈！你想以一敌五？还是联合你在西宣国那些面和心不和的兄弟们对付我们，你们心绝对齐不了。”
    风四凌顺着风三烈的话往下说。
    “人心齐，泰山移，人心不齐，还是皇室兄弟……你们内杠都能害死自己，都不用我们动手，你可能都嘎了。毕竟你是在东皇长大，哪怕在西宣国有自己的实力，但绝对比不上在西宣长大的本土皇子们。”
    风小五说的非常直白。
    “西宣国那些皇子们现在都这么排外，你在东皇长大，你只要回去，他们绝对想着怎么干掉你。”
    言宝觉得哥哥们说的非常有道理，也奶声奶气开口。
    “所以怀远锅锅，这种事一看就……就……”
    风清离笑着接过她的话。
    “就百害无一利。”
    言宝重重点头。
    “对！百害无一利，所以你肯定不会做的。”
    常怀远：“……”
    常怀远眼眶一红，险些哭出来。
    他的手足兄弟恨不能将他除之而后快，而他的表兄弟们明明相处时间很短，却真心实意为他着想。
    人和人的差距……
    又或许是因为表兄弟们和他没有太多利益冲突，所以待他和善。
    但皇姐却曾计划将表兄弟们一网打尽，并且付诸行动。
    若非舅舅和表兄弟们心善，他们姐弟早死了。
    常怀远忽然撩起衣袖，将胳膊递到风四凌跟前。
    “四哥，我知道你手中有南湘巫蛊，你可以给我种下。将来我若有异心，你只管催动蛊虫让我七窍流血而死。”
    风四凌狠狠瞪了常怀远一眼，然后将他一把拉起来。
    “常怀远，你疯了还是当我们都疯了？自家兄弟，提什么蛊虫？”
    风小五都翻白眼了。
    “就是！怀远哥，你要是这样，我以后都喊你常怀远！”
    风清离瞪他。
    “风小五！”
    风小五撇嘴。
    “父皇……”
    风清离教育他。
    “没大没小！”
    风小五哼哼，用后脑勺对着风清离。
    风清离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再次看向常怀远。
    “怀远，安心住下来就好。等你母后到了东皇，和她好好聊聊。”
    他拍拍常怀远的肩膀，嘴角带着浅笑。
    “不用怕她！有舅舅在，她不敢对你如何，更不敢将你套了麻袋带回西宣去。”
    常怀远忙摇头。
    “不不不！舅舅，母后不会现在将我套麻袋带回西宣去，不过将来她看我在西宣活的肆意潇洒，倒是有可能让人暗中套麻袋将我弄回去。”
    毕竟西宣现在对他来说不安全，他是母后唯一的儿子，母后自然会想尽办法保住他性命。
    风清离：“……你这样说，想过你母后知道后的表情吗？”
    话说开了，常怀远那叫一个无所谓。
    “舅舅，我不在意那些，我只想平平安安长大，当个闲散……”
    风清离摇头。
    “当不了闲散王爷！既然留在我东皇，自然要为我东皇出力，成为我东皇的国之栋梁！”
    计划一辈子当米虫懒散颓废的常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