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军是个近视眼。
    他的眼镜在挣扎中被撞歪，抬起手重新把眼镜戴好，身体微微前倾，看到照片上的两人后点头，说道：
    “认识啊！
    那男的是跟厂里送货的司机，好像叫刘宗保，女的是他老婆。
    请我吃过两次饭。”
    童然放下照片，继续问道：
    “你们厂封存的二十吨电缆被盗，这件事你知道吧？”
    “知道的啊！”包军点头，回答道：
    “这么大的事情，厂里中高级领导都是知道的呀。
    保卫科不是在找嘛。
    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不是，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包军一脸地无辜。
    杨霄翘着二郎腿，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没有说一句话，观察包军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任何细微的表情。
    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如果他真的是凶手，那心理素质就太好了。
    童然放下照片，说道：
    “包军，根据我们的调查，这批电缆被卖到源台省光华市，出面交易的就是刘宗保。
    他说这批电缆是你卖出去的。”
    “胡说八道！”包军听到童然的指控，当场就要从椅子上站起来，被守在他身边的刑警出手按住。
    包军面红耳赤的吼叫道：
    “我cao他祖宗！
    刘宗保呢，我要跟他当面对质！
    tmd，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跟他也就吃了两顿饭，打了一场麻将，他凭什么说电缆是我卖出去的。
    刘宗保，你tm敢诬陷我，不得好死！”
    “够了！”毛安平大声喝止包军的叫骂，拿起一叠文件走到包军的面前，在他面前一一展示。
    这些文件就是潘阳从源台省带回来的交易手续，上面有包军的签名和盖章，手续非常齐全。
    包军是销售经理。
    对这一套手续再熟悉不过了。
    他看到合同上买卖双方的签名傻眼了，目光从愤怒到疑惑，然后变得恐惧，激动地解释道：
    “这些文件是我签的字……呃，不对！我没有签字盖章！
    合同是伪造的，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警官，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是吗？”童然轻笑一声，拿出另外一张照片，说道：
    “上个月十一日，下午两点半，刘宗保的妻子李芳来蓝光厂找你。
    为什么？”
    包军的额头渗出汗水。
    厂里有传言，中央公园找到的尸体就是李芳。
    包军在办公室还跟同事开玩笑，说那女人挺漂亮，也很会来事，死了怪可惜的，不知道在外面惹了什么人，被大卸八块。
    包军是个聪明人。
    马上就想明白警察为什么抓他。
    警察怀疑他和刘宗保盗卖电缆，现在刘宗保的老婆不明不白死了，这是要把杀人罪也安到他的头上啊！
    有人要整他！
    往死里整！
    包军彻底慌了，喊叫道：
    “警官，我没有杀人！
    也没有跟刘宗保一起盗卖电缆！
    一定是有人诬陷我！
    这些事真的跟我没有关系，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回答问题！”童然大声喝问：
    “十月十日下午两点三十，李芳为什么来找你？”
    “为、为什么来找我？”包军努力回忆一个月前的事，抬起头来说道：
    “我想起来了！
    她不是来找我的啊！
    我们只是在厂里碰到了，那两天有一批货急着送到山城，库房给刘宗保打电话一直打不通，把问题反映到我这里来了，我另外安排司机把货拉走。
    那天在厂里恰好碰到刘宗保的老婆，就问她老公在忙什么，电话都不接。
    我们真的只是闲聊两句。”
    包军极力地解释，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那些交易合同确实是他的亲笔签字，盖的章也是只有他一个人保管的蓝光厂销售部专章，这些他解释不清楚。
    童然和毛安平回头看了一眼杨霄。
    包军否认所有指控。
    现在关键的嫌疑人刘宗保还没有找到，警方除了交易合同，和建筑公司职工的话，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包军参与了盗卖电缆的事。
    突审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咚咚！
    门外有人敲门。
    杨霄示意童然和毛安平继续审问包军，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副大队长曲星明站在门外，脸上难掩兴奋的表情，说道：
    “杨大，找到了！”
    蓝光厂的大礼堂被警戒线封锁。
    大批警察守在礼堂外面。
    市局领导和温红军已经抵达现场。
    礼堂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苏式建筑。
    曾经是蓝光厂职工看电影、跳舞的休闲娱乐场所，是老一批蓝光人青春的回忆。
    如今的年轻人娱乐方式更加丰富，大礼堂早就没落了。
    厂里曾经想要把礼堂拆除，因为退休职工的反对，拆除计划就搁置下来。
    一把生锈的大锁挂在正门上。
    曲星明带着市局领导和杨霄从后门进入大礼堂，里面已经很久没人进来，到处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桌椅也已经腐朽，架子上全是厚厚的铁锈。
    穿过杂乱的过道，来到舞台下方的一扇铁门前。
    这里曾经是后台。
    表演歌舞的演员在这里化妆，然后从旁边的台阶走上舞台。
    铁门的锁已经被撬开，里面黑漆漆的，拿着手电筒往里面照射，看不到底，像是通往幽深地狱的入口。
    手电筒的光照射到一扇绿色的门，上面用白色的油漆写着几个字，因为年代太久，油漆已经斑驳脱落，大概能够辨认出“女厕所”三个字。
    咯吱！
    绿色的门板被推开，墙壁上到处喷溅着黑色印记。
    是鲜血喷溅到上面，干涸后留下的痕迹。
    如此大的血量喷溅，几乎可以确定这里就是杀人分尸的第一现场！
    技术中心的法医到场，对现场展开勘察。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勘验的结果。
    梁志强很快从里面出来，向等候消息的人点头，说道：
    “确定了，墙壁上的是人血。
    下水道里也发现了部分人体组织。
    这里就是分尸现场！
    至于死者是不是李芬，需要回去进行dna对比才能确定。”
    梁志强说得很严谨。
    他只说这里曾经发生过残忍的分尸，并没有说死者就是李芬。
    不过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凶手就是在这里犯下残忍的罪行。
    温红军迫不及待地问道：
    “老梁，有证据能证明是包军杀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