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方洞天，目之所及，所见，所看，所抚摸，皆是剑。
    剑之归路，最后，不过是如此。
    悲哀。
    痛苦。
    难受。
    绝望。
    到了最后，不甘心消散于天地。
    尘归尘，土归土。
    它们也曾有过愿望，可最后，还是回归了天地，那是它们的遗愿吗？并不是，剑希望出去，斩杀诡异，斩杀仙人，重现它们的辉煌。
    一把剑的历程，到最后，是绝望的，是悲哀的。
    方青雪体验到了，那种感觉，十分之……
    她不知道怎么的，泪水，吧嗒吧嗒滴落地面，润湿了这片大地，和它们相比，自己，似乎，很好，很好。
    抚摸着凤凰剑，方青雪的心情，变得沉重，她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前方坐着的师弟，只看到了师弟缓缓站起来，背对着她。
    或许这一刻，师弟他决定了什么，又仿佛，是在注视什么。
    他的眼睛，方青雪看不到，可她能够知道，此刻的师弟，是什么样的眼神。
    “剑，最后，都回归了天地。”
    “诚如我们最后也一样，生于这片天地，到最后，还是会回归这片天地。”
    人类如此。
    仙人，也是如此。
    没有不同。
    世间万物，都如此。
    方青雪在师弟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光芒，他，不愿意如此。
    “走吧。”
    声音，平淡，惊醒了西海剑客和纳兰容，两人迷茫抬头，看着前方。
    纷纷站起来，拍拍身子，不是嫌弃，而是习惯性动作。
    拍完之后，两人愣住了看着手心的尘土，一时之间，不由得愣住了。
    而后，苦笑一声，往前走。
    方青雪没有多想，跟着往前走，期间，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打破此刻的宁静。
    剑之山，十分安静，隐约中，能听到剑的悲鸣声，也能听到，剑的不甘之音。
    许多剑，都在颤抖。
    似乎，在挑选他们。
    它们在找新的主人，然而，他们都有了佩剑。
    也都不需要了。
    陈江如此，方青雪也是，都有了剑，对此地的剑，不感兴趣。
    这一刻，所有的剑，沉寂了。
    不死心的剑有，可它们，也有尊严，响应得不到之后，再也没有响应了。
    方青雪内心不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凤凰剑散发出温暖气息，让她暖和。
    纳兰容脸色难受，忍着痛苦，往前走。
    西海剑客反而平静许多，他也理解诸多剑，他也一样。
    人类之命运，和它们何其相像。
    都是碌碌无为，最后，尘归尘，土归土。
    “少爷。”
    抬头，看着少爷，西海剑客的目光，变得平淡。
    那道身影，那么稳重，那么悲凉。
    二者，融合一起，造成了一种突兀的错觉。
    十分奇怪。
    西海剑客却不觉得，反而认为是正常的。
    “少爷他肯定看到了更多，也更加悲伤。”
    少爷，他承受了很多。
    一直以来，西海剑客都知道。
    他在庇护着他们，虽然，从来没有说过。
    他的行动，他的所作所为，都证明了这一切。
    西海剑客记在心里，很多时候，他们都没挑破，能看到，都能看到。
    “少爷，等我，我很快会领悟剑仙之道，到那时，我会站在你前面的。”
    他，身为少爷的护卫，却做不到保护少爷，多么可笑。
    西海剑客握着剑，他的剑，也在回应着他。
    这一刻，西海剑客的心，前所未有之坚定。
    谁也，无法撼动他。
    忽然间。
    陈江停下来了。
    剑山，看不到了。
    前方，是黑暗。
    一望无际的黑暗。
    黑暗之中，那些剑，没了踪影。
    无尽的黑暗中，有一道身影，背对着他们。
    那是一道怎样的身影。
    方青雪抬头看，目光凝缩，在她眼里，那一道身影是无数的剑聚合体。
    剑刃，充斥了天地，她的眼睛世界，都是他。
    没有其他物体，黑暗中，他仿佛是唯一的光芒，照亮了所有。
    一身剑气，凝聚为一体。
    他就是剑，剑就是他。
    此刻的他，代表了此地的万剑。
    所有剑，都能在他的身上看到身影。
    如此高冷，如此骇人听闻。
    方青雪脸色一变：“他。”
    是他，那个恐怖的他，他出来了。
    他来了。
    他们的目的，也是他。
    可当方青雪看到他本人的时候，不由得一震，身躯，自觉有些无力。
    这种感觉，来得很快，她还没反抗，已经作用于身体。
    她的剑道，似乎，也在一瞬间，被剥夺一样。
    “嗡？”
    凤凰剑颤抖，剧烈颤抖。
    鸣叫声响起，惊动了方青雪。
    让她从某种状态中醒来，守护剑意，也在她丹田爆发，而后，笼罩了她。
    背后的西海剑客和纳兰容同样如此，和方青雪一样。
    他们看了，看到了那道身影。
    十分之恐怖。
    守护剑意降临，他们才得以清醒。
    三人，脸色突变，低头，不敢再看前方。
    实在是太吓人了。
    只是看一眼，就差点中招了。
    要是继续看下去，岂不是？
    他们脸色发白，身躯，开始颤抖。
    最可怕的是他们的剑道，在那一刻，有了崩溃的迹象。
    何等恐怖的剑道。
    何等恐怖的身影。
    何等恐怖的人。
    “他。”
    陈江缓缓开口：“他，就是万剑之仙。”
    “也是大青山的灾祸之源头。”
    “你等所看到的不过是他的背影，这就是他的本体。”
    陈江一直看着，可没有方青雪他们那么多感触。
    那道背影，在他眼里，也只是背影而已。
    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也没有影响到他。
    陈江的剑道之坚定，可不是他能影响的。
    “不要看他，你们的剑道刚成，很容易被他所影响。”
    “此人，掌控万剑之剑道，尔等的剑道，都能在他身上看到。”
    “印证自身之剑道，不断熔炼，不要被他给迷惑，剑道之心，得坚定，得坚信自己，一切外物，都是外物，你们要明白，所看，所望，都是虚妄。”
    “剑道，勇往直前。”
    声音，很轻。
    让他们没信心的话，不要去看。
    不然，会很麻烦。
    他们可不是陈江，剑道，无所畏惧。
    而此刻的眼前，是那么平淡。
    西海剑客闻言，坚定了道心，再次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