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边，有人搭架子开始摆夜市了。
周延顺手拿了一张半脸面具戴上，随手丢给摊贩一块碎银子。
这里，曾是他长大的地方。大街小巷都熟。
不多时，几车几骑快速奔来。
是到下衙回家的时候了。
一切的一切，和平常都没什么两样。
临街茶楼。
“客官，八十文。”
周延诧异，“以前不才五文吗？怎么的涨了十倍不止？”
小二将周延上下看了看，“客官你是外地来的？这京城，已经三个月没下雨了，城里城外的井都差不多干了。这是铜子巷那口百年老井的水，一天还只有十桶专供我们，多了没有，可不得涨价吗。”
“嗯。”周延摸出一锭银子递过去，“我是有一年没回来了。最近城里有什么新鲜事儿？”
小二掂了掂银子，“能有什么新鲜事？都是老生常谈的，什么皇上失踪一去不回，贤王掌权迟早登基，天地补全很可能黄之类的。没什么新鲜事儿。”
“小二哥，你仔细跟我说说，这贤王掌权迟早登基是怎么回事。这样的话也能随便乱说吗？不怕被有心人抓到杀头？”
小二左右看看，“这不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吗？迟早的事。皇上失踪了几个月了，国不可一日无君，这贤王殿下天天为国事操劳，不他上位谁上位？他上位是顺理成章的事。”
“可消息只说皇上失踪，没说皇上没了啊。皇上要再回来了，怎么办？那贤王岂不是很尴尬？”
小二无所谓地将银子收进怀里，“这银子是我的了啊，算我给你消息的代价。”看周延有些肉疼的点头，又道，“那些大人物的事，关我们小老百姓什么事。谁坐上面，我们还不是一样过活。总不可能，贤王上去了，就不让我们小老百姓吃饭穿衣。”
周延苦涩又尴尬地笑笑，“说得对说得对。那天地补全可能黄是什么意思，谁传出来的？”
“这不明眼人都能看到吗？传言说，贺夫人有六成可能是飞升上界，有四成可能是被劫雷劈成了灰飞，所以死无对证。
这天地补全是她发起的，也是她主持的，她不在，谁还压得住那些人？
虽然我不是修士，但我也知道，空间晶石矿极为珍贵。
贺夫人不在，那些人还不往自己腰包里揣，随便一块就价值连城，几辈子吃喝不愁。
还有人说，等飞升上界，就是社会的最底层，什么都不是，还不如不飞升，不渡劫，就在这里有钱有权，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岂不逍遥快活？”
说得好有道理，周延竟无言反驳。
“所以，你们修士要干什么，我们小老百姓，普通人一个，哪管得着。爱咋咋地！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小二摸着怀中已经捂热乎的银子，想赶紧把银子彻底变成自己的。
周延心中长叹一口气，这天地补全如今淡化了很多，但不代表不能成行。
待将来贺夫人回归的消息传出来，或者那些潜伏下来的上界来客偷摸摸搞事时，这些人的观念多半会转变的。
周延舔了舔唇，“那东西明库水位几何？”
“哦，这个我倒是知道。昨日有人去看过，说是水位下降了一半。官家要再不开放，城中有些人就要渴死了。这死冷的天，还不下雪不下雨，城中还有传言，说是皇上无道，所以天才降下灾情警示民众……”
周延怒道：“胡说。天灾，怎可系于一人？”
“那是别人说的，又不是我说的。你凶什么凶？还有什么要问的？”
周延挥了挥手，“招牌菜，尽快端上来。”
小二伸手。
周延只得又递了锭银子过去，“按这银子配菜。要配足。”
“好嘞，客官稍等。”
小二刚走，一个劲装男子从大开的窗户跳上来，单手在窗台一撑，便进了来，将剑往桌子上一放，极为熟稔地拿起茶壶对着壶嘴就喝，“可渴死我了。我这一天就没喝成一口水。”
一壶喝干，晃了晃，拉开包厢内侧门，大喊一声，“小二，再来一壶。”
回转身看着周延，很是奇怪，“我刚抬眼一看，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看看不行啊。”
“行，怎么不行。不过，你不是……”曹光将周延上下看了看，“咦，不错嘛，竟然超灵境中期了。你这进步堪称神速。上次见你，你还化灵境后境，这才一年不到，竟然就……你怎么修炼的，怎么这么快？”
周延抿唇一笑，“条件艰苦的地方，灵力需要时刻运转，才能保持自身温度，不至于失温而死。修炼自然快。”
曹光神色微变，声音低了好多，“高原上？”
“嗯。”
曹光有些不相信，“你真去挖矿了？那矿是不是特别难挖，我听说好多人一天都挖不了一块，是不是真的？”
周延点头，“空间晶石极为坚硬，要用最为坚硬的工具、用尽全力、调动全身灵力、连续不断地击打在同一个点，才能制造一个裂口。”
曹光又疑惑，“不过，不是说非超灵境后期的，挖矿不要嘛。你……”
周延笑笑不回答。他跟的是楚凌风、贺铮、赵菁，有这层关系在，他不行也能行。
两人一番寒暄，看了看左右，都坐正了。
曹光：“皇上真的失踪了？”
周延：“贤王是想干什么？”
两人同时道。
两人同时怔住，又都同时让对方先说。
顿了一下，曹光先开口道：“那位的心思，路人皆知，只是怎么来得正当，来得所有人都认同，需要想办法。目前，我听到的消息，是所有要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只差一个正当理由。而皇……的失踪便是那个正当理由。”
说罢，殷切期盼地看向周延，只希望他能说出让这个理由立即失效的话语。
周延不大相信，当初皇上在时，那些大臣一个个的苦口婆心、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地辅佐皇上，没看出来还有墙头草的潜质。
“官员们都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