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蝴蝶标本(四十七)
作者:乘风听月   小炮灰他总被boss追求最新章节     
    密集的红痕褪去了一些,姜栩揉着自己的手腕,后知后觉感到了害怕。
    怪物最后的那句话还在耳边萦绕,看着自己的手背,上面暗红色的血迹已经被洗去,但血液带来的温热感仿佛还在。
    皱着眉甩了甩手,姜栩在桌边坐下,时间确实已经很晚,但是很奇怪,他今天并没有感到困倦。
    主脑的急切已经不加掩饰,几乎已经达到每日一催的频率,它到底在急什么?
    姜栩想不明白,也没什么多余的精力去想。
    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好好休息,但是身体却没有一点疲惫的感觉,两种状态互相拉扯,让姜栩的心情越发往下坠。
    脚下的地毯柔软异常,雕刻着精细纹路的台灯是这里唯一的照明。
    无论是大到四处可见的华丽布置,还是在其他的方面,这里的每一处无不在昭示他们对这间卧室主人的上心程度。
    就像一处精心为他打造的陷阱,试图让他沉溺其中。
    姜栩揉着自己的眉心,失眠的夜里总是很无聊,偌大的房间中没什么可供消遣打发时间的东西,环顾一圈,姜栩站起身从架子上随手抽出了一本书。
    心里烦躁,自然也没什么耐性去做别的事情,书页翻动的声响有些杂乱,坐在桌边的人捧着书,目光渐渐放空。
    台灯的光落在书页上,微黄的灯光映着那一段小字。
    生于黑暗的怪物真正渴望的到底是什么呢?
    放弃原有的样貌,压制所有不堪的心思,我们学会了伪装,披上人类的皮囊来到这个世界。
    神明啊,请眷顾我们,愿为您献上一切,请不要再次抛下我们!
    姜栩的视线落在这段文字上,久久无法回神。
    “别走好不好?别丢下我,我知道错了!”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别丢下我!”
    恍惚间,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从意识深处传来,带着几欲泣血的浓重悲戚,惊得姜栩猛得回过神。
    厚重的书本砸在地毯上,姜栩耳边一片嗡鸣。
    【小栩,醒醒!】
    系统急促的呼声传来,姜栩这才慢慢清醒,他捂着额头将那本书重新捡起,越翻眉皱得越紧。
    他怎么也找不到刚刚那一页,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我明明……”
    话说了一半姜栩停了下来,他长舒了一口气将书放了回去。
    “没事,我只是有点累了。”
    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姜栩睡不着,只能望着头顶的帷幔发起了呆。
    他决定再信他们一次,无论结果是什么样,他都已经尽力了。
    迷迷糊糊间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视线陷入黑暗,意识慢慢下沉,突然的困乏席卷而来,没有一点防备,少年坠入了迷离的幻梦中。
    轻柔地风吹过,帷幔落下,台灯的光线慢慢暗去,随着少年的呼吸逐渐平稳,房间里重新恢复平静。
    在这个由谎言构建的世界中,它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这里。
    仿佛受到了什么干扰似的,那道机械音里混杂了几道电流,“我们都在期待您的回归。”
    a市最好的疗养院里,按照每天的流程,医生推开了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
    “你好姜先生,昨晚睡得好吗?”
    比他预想的情况要好,那位先生已经醒来了。
    在门被推开后,坐在床上的少年迟缓地转头看向这边,清晨和煦的日光正正好落在他的身上。
    “很好。”
    少年五官柔和,少见的浅色眼睛如同上好的琥珀,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始终笼着一层薄雾,朦朦胧胧,让人看不清。
    “那今天的药量可以适当减一些。”
    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交谈,医生记录好信息后就离开了,在关上门的前一刻,他看了少年最后一眼,整个疗养院里的病人和医生都喜欢往这里跑,为的就是见见他。
    少年的身体状态不怎么好,医生离开的时候他正呆呆地看向窗外,日光落在他身上,脸色苍白的少年如同冬末的一捧残雪,随时都要消散在风里。
    几不可闻的叹息被掩藏,门重新关好,这里又恢复了平静。
    少年在发呆,直到一只小鸟飞来啄了啄他的窗户。
    笃笃笃的,眼看着用的力气不小,看起来是真的很急。
    “好了别着急。”
    少年赤足踩在地板上,伸手将桌边已经准备好的东西拿了过来,窗子刚打开,一道黑色的影子就窜了进来。
    这只大胆到不行的鸟雀抖了抖自己漆黑的翅膀,扭头开始啄盘子里的小米,显然是饿急了。
    将盛水的杯子往它的方向推了推,少年单手托着腮,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属于这个年纪应有的情绪。
    吃饱之后,鸟雀理了理自己的羽毛,一拍翅膀就飞了出去。
    它的速度很快,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已经习惯了这件事,鸟雀离开后少年木着表情去收桌上的东西。
    收拾完后少年又开始发呆了,没有什么好做的,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一个人待在这里。
    手背上青紫的印痕格外扎眼,前几天下了一场雨,只是多吹了一会风而已少年就病倒了,大把的苦药用下去,让他觉得自己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要被腌透。
    昨天刚停了输液,身体上的疼痛是次要的,而被困在这里不得外出才是更加残忍的折磨。
    房间很大,他在这里住了不知道多少个岁月,这里的每一处他都很熟悉,详细到连墙壁一角的污痕都记得。
    少年垂下眼睛,他们说了,只要自己好起来,很快就能离开这里。
    发呆的间隙,一角鲜艳的红蓦地闯入他的视线。
    纯净的黑,浓烈的红,二者交织在一起,以一种无法忽视的姿态强势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
    去而复返的鸟雀骄傲地挺着毛茸茸的胸膛,将口中衔着的花枝往少年的方向递了递。
    少年的眼睛微微睁大,直到鸟雀拍着翅膀催促他,少年才终于回过神来。
    艳丽的花朵上还带着露水,也不知道它从哪找到的。
    鸟雀一边梳理自己被露珠打湿的羽毛,一边偷偷用那双与花枝同色的红眸打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