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影视中见到的站着上朝。
    殿内设有朝臣的座位。
    左右各三列，中间是通道。
    座位排列的很整齐，每列可坐二十人。
    为了避免挡住前面的人，每人都是稍微侧向过道15度角，倒是很人性化。
    能坐着上朝固然好，但看着脚下的锦垫，晁冷还是有些无语。
    因为她不喜欢跽坐。
    时间一长，腿都给你坐麻。
    她来了这么久，都还没习惯这事。
    不容她磨蹭，负责监察风纪的御史，已经开始督促大家坐好。
    很快，皇帝入殿升座。
    朝会开始了。
    朝臣按照惯例开始议事。
    晁冷听了一会，觉得很无聊。
    后来索性垂头闭目，开始神游天外。
    反正她坐在最后面。
    距离皇帝有三十米。
    开小差他也看不到。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差点要睡着了。
    突然有人戳她一下。
    她转头看向左边，戳她的是个年轻小官。
    他小声道：“陛下是不是在叫你？”
    嗯？
    皇帝叫她了，没听见啊。
    她抬头看了看，这才发现，殿里很多官员都扭头向后，正看着她。
    ……做什么，怪吓人的。
    左边的小官又小声道：“陛下刚才已唤你三声了……”
    晁冷：……
    她走神有这么严重吗？
    或者她不知道自己睡着了？
    好惶恐。
    此时，皇帝又喊道：“晁卿。”
    她连忙拱手作揖，“臣在。”
    “陛下，唤臣何事？”
    “爱卿对刚才所议之事，有何看法？”
    尼玛，刚才议了啥事，我没听见啊……
    真是点背，开会小差，撞枪口了。
    晁冷余光瞄了瞄众人，不少官员露出幸灾乐祸，等着看她笑话的眼神。
    “启禀陛下，微臣沐浴的时候耳朵进了水，影响了听力，委实没有听清刚才所议之事，能否再说一遍。”急中生智之下，乱编了个借口。
    “哦？可要朕传御医来帮爱卿看看？”皇帝倒是蛮关心她的。
    估计是不想跟她较真。
    “多谢陛下关心，微臣已经看过，一两日就好。”让御医来看还得了，不得治自己一个欺君之罪啊。
    “那爱卿且上前来。”
    晁冷连忙起身，顺着中间通道，小碎步跑上前去。
    “珩王，你把刚才所议之事说给晁卿听。”
    闵珩刚才本来就想给她解围的，只是她嘴快先找了借口。
    如今正好，名正言顺的给她讲一遍。
    原来事情已经议到成立【发改司】，创办银行这些事情上了。
    这事的前期讨论，只有她、皇帝、左右仆射，这四人组参与了。
    如今皇帝心中已有决断，自然要通晓朝臣，并按惯例征求他们的意见。
    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是户部。
    反对理由是户部没钱，国库空虚。
    银行的业务之一，就是放贷。
    而放贷的前提，就是银行要有足够的储备金。
    没有储备金，银行根本无法运转。
    另外，修建办公楼，成立新部门，这些基础投入都需要花钱。
    没有户部的支持，一件事也办不成。
    这点子是晁冷提出来的，现在遭到反对，当然她最有理由能说服众人。
    所以皇帝才点名，问她看法。
    这是希望她能舌战群雄呢。
    晁冷整肃神色，拱手问郑经道：“不知郑尚书因何反对呢？”
    “本官刚才已经说了，国库空虚，财力难支。”
    这一问一答，看似废话。
    其实是晁冷在拖延时间。
    她给要一点时间推理一下郑经反对的真实原因。
    郑经并不是个没见识的人，要不然也做不到户部尚书。
    他消息也很灵通。
    宫里有个风吹草动，都能及时知道。
    四人组商议的事，他当然也早知道了。
    经过分析判断，他很清楚知道，这件事于国于民都有利。
    可令他意外的是，他作为户部尚书，这等改革大事，前期的讨论皇帝竟然没有叫他参与。
    他觉得自己被边缘化了。
    二是昨天晁冷跟皇帝提议这事由闵珩来主导，这才是他反对的根本原因。
    他可以预见，这事推行之后，不出三年，大闵的经济发展就会大变样。
    尤其是在高产作物的加持下，商业经济定会繁荣，银行业务一定兴旺。
    参与主导这个项目的人，必然是大功一件。
    这样的变革事件，自然要交给一国储君主导才更名正言顺。
    仅仅苍南赈灾，就让珩王在朝臣中树立不少威望，若是在由珩王来主导，那以后再功劳加身，太子只怕被他完全比下去了。
    所以这事，他无论如何都要反对。
    要想获得他的支持，就必须把主理人更换成太子。
    若是主理人换成太子，名义上太子是负责人，实际上，具体干事的人还是晁冷。
    这就变相地等于她在为太子做事。
    所以收服不收服的，还有什么区别呢。
    片刻之间，晁冷就理清了这其中的关键。
    心中冷笑一声：你个老贼，可别后悔。
    国库没钱，她又不是不知道，又怎么会没后招。
    本来她一心为公，现在到可以为自己谋划二分利益了。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对郑经说道：“国库空虚，户部为难，下官能理解。”
    郑经看到她的笑容，眼神微缩，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
    不待他细想，就听晁冷对皇帝说道：“陛下，微臣觉得郑尚书反对的有理，国家财政紧张，处处都要用钱，此项改革，确实不宜动用国库。”
    皇帝剑眉一挑，不动神色地问道：“那爱卿有何建议？”
    “为了不增加国库负担，微臣建议陛下动用内库。”
    皇帝眼皮一跳，内库？内库，可是他的私库。
    不是他不想动用内库，可他的内库，也没钱啊！
    国家缺钱，他为了支援赈灾，早就把内库的钱补贴出去了。
    甚至为此，都缩减了内宫的开支。
    现在，连赏赐朝臣，他都想打白条，哪里还有钱去开银行。
    要是一笔小钱，也就罢了，光是建造办公楼的钱，他都拿不出来。
    说起来，这世上恐怕没有比他更穷的皇帝了。
    从心底里，他希望动用内库的钱开银行，那样以后赚到钱就是他的。
    他手中有钱支配，甚至可以反哺国库，也不用处处受到户部掣肘。
    就在皇帝不知该怎么回答时，就见晁冷朝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先答应下来。
    对于晁冷来说，不管是内库还是国库，本质上没区别，都是皇帝的。
    只是因为职能和用途不同，做了划分而已。
    稍作思考，皇帝就同意了，他觉得，晁冷应该不会坑他。
    “爱卿所言有理，朕准了。”
    皇帝话音刚落，郑经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突然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