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记录的21天，战争再一次开始了】
缺少标点符号的简短句子，在数张皱巴巴、阴干的纸张后面，又被草绳捆在一起。
小约翰盯着上面的句子，手里是一块被捏碎的木炭渣，那些黑色的、有着干粒和灰黑的字就是它的杰作，而它的主人正愣愣地出神，像是这一段自己写的字把他拉回了今天的上午——
阴沉的天空，和前几日不太一样。
“磨好刀了吗？”
队长在询问，小约翰止住自己打颤的手，学着自己队长的样子用破布把刀把和自己的右手缠在一起。
“什么？哦，我是说，嗯......”
他忘了，捡砖石的地方总是离那个女人的位置很近，或者说，他并没有尝试去其他方向找一找砖石——在士兵的空隙间、或者他们散场后，或是雪白或是污浊的身体总让他这个跳过了正常青春期的家伙悸动。
“你拿这把。”
队长将自己的刀从手里解开，丢给了约翰，自己拿过约翰的刀。
“刀快，你的命就能长一点。”
他们的对话并没能持续太久，随着飞响的箭雨拉开，阴雨缓缓落下，一声沉重的闷响和锁链滑动的声音将他们送到了城墙外——在他们身后是手持长枪、胳膊上有一个皮制圆盾的珀金领士卒。
炮灰们冲出由厚重橡木制作的城门、越过昨夜他们整理好的拒马，向着教国的狂信徒们冲去——本该是这样。
“悉律律律.......”
伴随着奔鸣的马蹄，一队骑兵身上闪耀着刺目的金色，隐隐在他们的头顶，约翰看到了一座无忧无虑的乐园——箭雨叮叮当当被乐园的光华弹开，骑枪毫无意外地洞穿了一个......
两个......
三个......
三具炮灰的尸体被长矛一样的骑枪刺穿，挂在枪上，被为首肌肉虬结的骑士举着，随着马的冲锋更多的炮灰则是撞倒、踩成骨折甚至是肉泥。
“啊！”
约翰怒吼着拿起自己的刀，不，是队长的刀胡乱的挥舞，正好撞在了挥开尸体的骑枪上，锋利的刀刃和骑枪碰撞出火星，然后他被巨力掀翻。
眼中的世界正在翻转，他感觉身体腾起，随后被某种属于大地的力量狠狠砸回地面！
“呜呜呜~”
城墙上的号角声传来。
约翰瘫在地上，感觉自己的胳膊和身体不再是自己的，他没办法起身，然后一蓬黑色就从眼中的天空划过——甚至更近——
弩手队穿过了城门口的枪兵队，呈两排不断轮流射击。强劲的弓弩洞穿了或是后退、或是阻碍的炮灰们，然后刺入轻薄的马铠。
奇迹的加持距离越远、效果越弱，通常是这样。
还没能完成第一次回转的骑士们纷纷落马，那些炮灰的作用就是这样，用身体阻碍一队骑兵的掉头。
在第四波弩箭过后，伫立的枪兵们迅速行动，他们跑动起来、越过了那些可能还活着的炮灰，每一枪精准地刺在没能离开的骑兵身上，将他们捅穿、确认他们的死亡。
也就是这个短暂的空隙，约翰看见了不远处的队长，他似乎还有一口气，他手中拿着一块从胸口掏出的磨石，探着身子似乎也发现了约翰。
“啪！”
一个枪兵的铁靴将队长的脑袋踩在了地里，后脑破裂出一个狰狞的口子，汩汩暗红被落下的雨冲淡、逐渐侵染了磨石。
“去磨刀，去找块砖，去磨刀......”
在他的身边，没有磨利的刀断了一小节，似乎是一点点的锈迹处裂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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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记录的第29（涂改，留下了一个和队长手写很像的9）天。过去五天了，我现在有了新的队长，我有点想念家乡了。】
约翰将手里的纸张捆起，然后悄悄从怀里掏出一块磨石，磨石很小，而且砂纹已经很圆润了，似乎被用了很久。
“沙沙......沙沙......”
水壶的水被浇在上面，刀刃在磨石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帐篷里的其他人在忙他们自己的事，约翰也是。没有人互相关注，一连几次的作战让他们从一开始的战后疯狂发泄变成了担惊受怕——
战争就是这样，有人赢有人输，有人活有人死。
没有看到结果的战争，没有人不恐惧。这和之前冲击那些领地不一样。
“呜呜呜~”
集合的号角声再次吹起，一个腰上戴着短剑的传令官来到了他们的营帐：
“上城墙！快点！”
催促声和一小队可能五人的枪兵同时出现，随后这群炮灰们就被带到了城墙——但不是城墙上，而是城墙外凸的平台上——用来阻止敌人能够从城墙各个角度搭建云梯的建筑凸起。
“你们就在这儿。”城墙上的士兵高喊，约翰和另外几个生面孔被人推下，“把上面的东西都丢下去。”
平台靠近城墙的地方堆着些尸体、石块、火油壶甚至是粪桶，难闻的臭气、腐烂的尸体和刺鼻的火油组成了难以言说的味道，约翰眯着眼睛，把磨好的刀插在腰间。
“愿主在乐园中给予信徒祥和，此间无铁器战争、无伤害死亡......”
沉重的祷念就算是马蹄声也没有遮掩住，一匹金色马凯的大马上，手持金色石枪的人蒸腾起一大片虚幻的金光，其中美丽的乐园在所有人眼中展开。
“冲锋！为了主！为了给同胞复仇！”
年轻的声音转瞬即来，一整队都是一般穿戴的精英骑兵像是被金色覆盖住，成为一个可怖的金色巨兽一样冲击在橡木门上！
城门传来轰隆的巨响，城墙不断地抖动，站在边缘的几个生面孔还没能投下石块就因为重心不稳坠了下去！
“啊啊啊！”
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也就是这时，约翰抬头看向了珀金城的天空，在低沉的天空下，那个古怪的浮空雕像散发出和下面骑兵们相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