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抓了几个？”
    “三个。”
    “你呢？”
    “十个。”
    两个教官咧着狰狞的微笑聊着天，已经快要中午，很快就是午餐的时间，他们也开始懈怠。
    “喂，那边的，你今天早上抓了几个？”
    听到走廊内的脚步声，两个教官身体下意识紧绷，但语气依旧是轻描淡写，开口问向过来的教官。
    “只有这个。”
    他身后拖着一个女孩，有一头鸦色长发，漆黑中带着些许墨绿。
    “这是那个玫瑰商会的吧？平时成绩不错。”
    “我见过她妈，是个不错的女人。”
    两个教官毫不在意地评判着妮可，对于他们而言，一群被驯养调教的孩子，根本不会具备反抗意识。
    “你们一会儿要出去吃吗？”
    海曼·安德森眯了眯眼，攥着妮可后领的手紧了些，语气里满是和行动不相匹配的云淡风轻。
    “不了，午饭后还要继续找到那些预备役。”
    一个教官摇头拒绝。
    海曼干脆在他们身前停了下来，缓缓呼出一口气，眼皮微合，像是困倦一样，但嘴上提着建议：
    “我出去搞点带香料的东西，那群小崽子没有吃午饭，这种东西会让他们暴露的更快。”
    “好主意！”
    没说话的教官拍了拍手，随后兴奋地附和：
    “我和你一起。”
    妮可装晕的眼皮微微抽动了一下，多了一个教官太危险了。
    “可以，不过你要出一半的钱。”
    “啧，你和约瑟一定是朋友，一样的吝啬。”
    那人骂了一句，不过显然没放弃出去的打算，海曼点点头，同时转身拖着妮可继续离开。
    只不过片刻后，两人就重新回到了刚刚的地方——
    此刻，两个教官都已经躺在了地上。
    “你做了什么？！”
    妮可压低声音惊呼，显然这并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一点点梦沙。”
    海曼低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许兴奋和紧张。梦沙是皮姆·安德森的手稿之一，在皇家密探内并不是特别流行的药剂，毕竟这种药剂有个最致命的缺点——
    目标要在要梦沙挥发的范围内存在数个呼吸后，梦沙才能确认进入人体。同时，还要差不多一木杯酒的功夫才能让人彻底入睡，或是入睡的目标更沉。
    海曼检查了一下对方的斗篷和皮甲，除了两枚藏起来的银币，并没有更多的东西。海曼将银币拿走，丢给了妮可。
    “干什么？”
    妮可一脸不解。
    “他们侮辱你和你的母亲，这应该作为他们的赔偿。”
    密探女孩看着一脸严肃的海曼疑惑地侧了侧头，跟上他的步伐许久后才发问：
    “为什么？”
    羞耻训练已经让她对于这种都不算露骨的调侃变得无所谓，但海曼不行，听到妮可的问题，海曼明显也愣了一下，随后先是看了一眼妮可，才收回视线开口回答：
    “如果有人侮辱你，你可以沉默，但必须回击。这是我父亲说的，他也是皇家密探，但他和这些教官都不一样。”
    “有人来了，躺下。”
    他解释了一句，随后立刻吩咐妮可伪装，自己则是继续应对拐角处会出现的密探。
    “你抓了几个了？”
    海曼先声夺人，身后没人的教官明显尴尬了一下，随后快步离开：
    “你不用去那边了，没人。”
    这个声音明显还很年轻，或许才十八九岁。
    接下来的每一段路海曼应对都更加熟练，伪装的低沉声音也变得更加自如，他甚至顺便去了一趟自己用来晚上离开土丘的暗道，果不其然，一个教官在那里等着。
    不过现在，他已经睡着了。
    一点点梦沙。
    如果说之前的梦沙是他因为两个教官羞辱自己的同伴而临时起意的愤怒之举，那么现在则是有计划的引导——借助梦沙，伪造自己从此处逃离的假象。
    当然了，从此处逃离的并不是他，而是妮可。
    “我们一会儿见，屏住呼吸，在出口处先把这个打开。”
    妮可看着手里看上去像是装有大量细沙的小瓶，毫不犹豫地打开，闭气。
    差不多数个呼吸之后，妮可又等了一会儿，一声‘噗通’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她才拿着梦沙走出去。
    果然，和她与海曼猜想的一样，出口处也有人。
    身旁的树丛传来沙沙声，妮可立刻掏出脚踝处的匕首，三步并做两步重新躲进出口的黑暗里。
    “妮可？”
    外面海曼的声音传来，随后又是两声鸟叫。
    妮可这才从出口走了出来。
    “海曼。”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主要是身后的，毕竟自己被拖行了好几次，“走吧，去你家。”
    而在他们离开不久，
    土丘下的洞窟里，几个明显高大，手掌的老茧也更加厚实的教官看着地上睡成死狗的四个教官，其中一个甚至将拇指含在嘴里，一副婴儿般睡眠的模样。
    “叫醒他们。”
    为首的密探嘴角抽动着，示意手下动手。
    紧接着另一个密探手里拎着一个木棍对着三人就是三棒子，疼痛感立刻让他们从睡梦中清醒。
    “怎么回事？你们被谁袭击了！”
    “啊？”
    “啥？”
    “什么……”
    伴随着身体的隐隐作痛，几个密探一脸迷茫的看着那个和自己等人差不多的，但明显更真实、更灵活的刀疤脸。
    ————————————
    “好久没有白天出来了。”
    海曼撑着懒腰，这里相当干净，大街上没有排泄物也没有污水，甚至地面都是用石板铺就的。
    污垢内城，皇城外侧的建筑群，和外城有一道不算高的城墙相隔，外面是带着粪便和污水的泥土街道，里面是贵族们的干净内城。
    “你家在这里？”
    “嗯，就在不远处，靠近那边城门的位置，那栋老宅。”
    面对妮可的惊讶，海曼并没有什么自觉，甚至傻傻地回问：
    “你家在哪边？”
    “……”
    兴致冲冲的询问对上了妮可有些冷漠的脸，显然这个问题对她而言并不是很友好。
    两枚银币在口袋中碰撞了一下，妮可抿着嘴又慢慢松开：
    “外城，一栋小木房子的阁楼。”
    “那我取了配方就去你家看看吧？毕竟你应该也很久没回家了。”
    ‘很久没回家了吗？’妮可对上海曼那双没什么杂质，明亮单纯的眸子，有些怅然。
    她是旁系，那种已经没什么亲疏关系，分家很久的旁系，甚至在家里也因为是女孩不受待见，她自己似乎没什么理由回去……
    就在她出神的功夫，她感觉自己肩膀一阵大力传来，随后整个人都向一旁平移了几步。
    随后一抹黑色的影子就停在了她身旁。
    “羊！请让我进去，求您了……”
    哀求声传来，妮可顺着声音望过去，先是抓着自己的海曼，随后是远处一个稻色头发的少女。
    “咩~”
    一只黑羊挤开自己，在她的注视下靠近海曼，用着墨色的盘角轻轻撞了撞他。
    显得很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