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看着已经距离自己愿望结束越来越近的长针，林恩皱紧了眉头。
他不理解为什么依妮翠可以放过查理曼的子嗣，任由他们一代代囚禁而没有丝毫延伸的怨气。
“因为违背誓言的始终都是查理曼，他应该遭到应有的报应和我的愤怒，而他的子嗣……”
依妮翠又喝了口蘑菇水，她金色的眼瞳内火光闪动，但并没有多少怒意。
“对于一条龙而言，数百年的时间不过是一场午觉而已，如果不是你的到来我可能还要睡很久。”
她揉了揉自己的长发，虽然她说自己是绿龙，但却有一头过于耀眼的紫色长发——
蓬松且杂乱。
“那么下次见面你可以不攻击我吗？”
林恩站起身，他不知道自己将会以什么方式结束自己的愿望，所以他先起身做好准备，手中的黄铜打火匣长针还在划动。
“这是个契约吗？”
依妮翠通过林恩的动作明白了什么，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仿佛隐藏在火光中的人——
林恩不知道，在依妮翠眼中自己是一个隐藏在黄铜色斗篷中，黑色缝隙间隐隐透出火光的样子。
“不，这是个意外访客对初醒之龙的请求。”
林恩笑笑，他不知道这个笑依妮翠看不到，但笑容的亲和力和真诚却神奇得被对方察觉。
“我想作为高傲的龙，依妮翠小姐会高抬一手吧？”
“当然。”
高傲的绿龙挺了挺胸，富有且慷慨的部位连续duangduang地弹动数下，像是牛奶布丁。
“不过你也得把名字告诉我吧？不然这个请求可没有意义。”
“林恩，很高兴见到您，依妮翠小姐。再见。”
打火匣表盘上的长针终于从最后一颗宝石的位置划开，进入了没有刻度的另一半边。
火光渐渐从他的脚下燃起，点点的碎屑象征着即将消失。
“我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吗？”
在几乎完全消失前，林恩又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只是这里的话，是的。”
依妮翠点了点头，但她还在说着什么，林恩却听不见了。
“……但梦境的上一层，访客还是偶尔会有的。”
她对着火光消散的位置呢喃着，像是即将入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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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还很长，
南部十二领主联军的高坡营寨里变得出奇地安静，原本摔砸的声音已经消失，只不过拉下的厚布帐篷让人根本看不出里面发生了什么。
当然，也没人敢来询问。
“你有把握暗杀林恩吗？”
布雷·查理曼眼中的血丝看上去格外狰狞，他早就不是在民间被保护、奔波的皇子，不再是那个将救国救民挂在心头的帝国执政官。
他现在更看重自己的脸面，当然也看重帝国的脸面。
所以，他现在难以冷静。
“刺啦……”
火柴划着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橘色的火苗点燃了一根细瘦，但明显是经过手卷和压制的黑色长条。
“呼……”
蓝色的烟雾顺着香烟粗细的末尾呼出，遮盖住了苍老的面容。
“这是最不理智的办法，布雷殿下。”
“那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吗？网蛛，或者说席勒管家。”
大皇子语气里充斥着威胁，毕竟史密斯家族需要依靠皇室才能生存，没有自己武装力量的大商会，只要皇室选用另一个商会，史密斯商会很快就会被瓜分干净。
史密斯家族已经在商业顶层的位置太久了，下面的人早就难耐饥渴，像是荒原上的豺狼。
“您想让我做到什么程度？白石领崩溃、白石城崩溃、白石领边缘化、雷·吉尔德放弃白石领……对于密探而言，我们首先需要一个目标，管家也是一样的。”
烟雾随着呼吸被吹散，席勒往日在史密斯宅邸披散的黑灰色半长发在脑后被束起一个马尾，一双暗紫色眸子没有丝毫感情波动。
“我需要一个你对白石领的态度。”
“我要让林恩向我认错，忏悔！然后滚出帝国境内！”
这多少带上了些私人恩怨，布雷·查理曼并没有打算让林恩好过，仅仅是城墙上的那次大屏幕广播就让他多年的伪装差点一朝丧尽。
席勒：……
他没回答，只是默默抽着曼拉芯与其他致幻草揉制的烟草，深深看了布雷一眼。
许久后，
“我可以去试试，但不论成功与否你都要遵守信里的内容。”
“当然，我保证。”
随着布雷保证的话语落下，帐篷内只剩下了点点的淡蓝色烟雾和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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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白石城内逐渐热闹起来，度过了最初可能开始战斗的压抑，现在的白石领领民们已经开始习惯了白石城内的生活。
没有军队、没有号角声、更没有弓弦震动的声音。
因为林恩的命令，集体搬迁到白石城的边缘领地住民大大增加了白石城的人口，拥挤和喧闹让白石城此刻的活力不输于其他的南部领地。
或者说更加热闹。
西格蒙德正一副正太模样，光着脚盘坐在软椅里，面前是白石饭店配送的白树汁与油条。
透过咨询室的树汁窗户，行政区边缘往来的人群像是细小的蚂蚁——忙碌，却富有生机。
“咔嚓。”
牙齿咬碎油条外层的酥脆声传来。
“你似乎很喜欢这里，西格蒙德。”
“这里是个神奇的地方。”西格蒙德拿起面前的木杯，里面像是牛奶的白树汁散发出甜味与植物的清香。“从密探的角度而言，你想象不到一个南部最偏远的城市可以住下至少一千五百人。”
“但是这种建筑设计确实可以。”
阳光铺满了整间咨询室，在这个临时铺设的早餐桌前，席勒端起白树汁喝了一口。
眼前一亮。
“其实这些领民的居住空间缩小了，但不论是设施还是安全都提高了。”
“别想了，这些东西你不可能知道配方。”
西格蒙德此刻的正太脸白了一眼席勒，白嫩的脚丫不老实地钻进软垫里。
“林恩把水泥的工坊搬迁到了迷梦山脉内，同时每一个员工都被设下了一种遗忘法术。”
“你探查过了？”
席勒又咬了一口油条，这个老人虽然枯瘦但胃口相当好，仅仅两三口就解决了自己的油条。
“没，他告诉我的，这家伙给我的感觉是容易无条件信任别人。”
西格蒙德喝了一口白树汁，转头想要拿起一根油条，就发现自己的油条已经被丝线拉往了席勒的方向！
“席勒！你个老滑头，这是我的油条！”
他突然暴起，借助正太的身躯以难以应对的速度捏住了自己的油条，
一扯，
救下了半根。
席勒收回丝线，拿着油条咬了一口。
“真羡慕你这个老家伙，不止感官敏锐，身体还能随时变回年轻的状态。”
“那你就快点去死啊！当初你要是宁死不屈和阿卡罗一起下地狱才是最好的选择！”
西格蒙德愤愤地咬了口油条，提起阿卡罗，两人都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你觉得帝国还有多少时间？”
许久后，正太先喝完自己的白树汁开口问道。
“不知道，也许他会等我们死后，但也有可能在那之前。”
“布雷的行动有他的影子吧？”
听到西格蒙德的询问，席勒摇摇头。
“很有可能，但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