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股修罗细线在轩轩体内冒出，融入程浩楠身体，密密麻麻的黑线仿佛云雾一般，将赤裸相对，肌肤相亲的两人遮盖起来。程浩楠双手紧抱着轩轩，两人交颈相拥，动也不敢动。
    程浩楠听着耳边轩轩虚弱的呼吸声，感应到轩轩温热的体温，忍不住低声道：“你感觉怎么样？”
    轩轩闻声一僵，耳垂边的说话的吹气声，刺激耳朵，骤然发痒，一股燥热在心底涌现，身体绷直，悄声道：“别说话。”
    程浩楠闻言，不再出声，紧紧将轩轩搂在怀里，灵力外放，全身毛孔张开，尽量让轩轩体内的邪毒，更快被自己吸收。
    冷不防，轩轩有些痛苦的轻咛一声。
    “你怎么了？”程浩楠闻声，双手自轩轩光滑平整的后背攀上，揽住香肩，欲扳过她来看个清楚。不料，轩轩拼死搂着他的腰身。
    “别动，我没事。”耳边轩轩咬牙道。
    程浩楠只好老老实实又回到刚才的姿势，不再妄动，望着远处一片苍茫的荒地，打破尴尬道：“反正等着也是等着，要不我给你唱首歌解解闷？”
    “住嘴。”轩轩毫不留情道。
    “好吧。”程浩楠深吸口气，两人继续站在原地，周围只有无尽的风声与彼此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程浩楠感觉自己双手有些酸麻，长期放在轩轩后背的手开始冒出汗来。他只好给手重新换个地方，过不一会儿，手上又出汗了，其实不仅是手上出汗，他的身上也开始不断冒出汗来，越冒越多，越冒越多。
    “你怎么了？”轩轩皱眉发问。
    程浩楠不好意思道：“我从小就这样闲不住，一没事做的时候，就浑身冒汗。必须得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才行。”
    轩轩听罢，半响无言，随后她清清嗓子，虚弱道：“我给你讲讲，我和依依遇见你之前的事吧。”
    程浩楠连连点头：“好啊，好啊，你不说我还正想问你呢，依依如何就失忆了，你却相安无事呢？”
    轩轩听罢，香肩微颤，满目疼惜道：“依依比我命苦啊。我今天告诉你的话，你一定不要告诉她，不要告诉任何人。”
    程浩楠急忙赌咒发誓。
    轩轩幽幽道：“我与依依本是一把剑，乃是创世神手中的开天剑。创世神手持神剑分开天地之后，感觉开天剑威力过于强盛，不适宜存留世间，便将其一分为二，一把为轩辕剑，一把为归一剑，就是我们姐妹两人了。”
    “原来是这样。”程浩楠若有所思，“那创世神后来去哪里了呢？”
    轩轩摇摇头：“不知道。”随即，在他后腰一拧道：“专心听故事，别打岔。”
    程浩楠冷不防遭此毒手，眉头一皱道：“这么用力，谋杀亲夫啊你。我看，你这毒是快好了。”
    轩轩不理他，自顾自道：“一分为二后，我们两把剑就在虚空游荡，注视着漫天繁星，迢迢日月，感悟寰宇间的天地灵气，自修剑道。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得以幻化人形，变成如今的模样，那些日子，我们携手同游，好不快活。后来一天，寰宇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股强烈的冲击波将群星都震碎。冲击波过后，远处来了两股势力征战，黑云滚滚，古神之间爆发了战争。我们两姐们正好在爆炸波及的边缘，一个身穿黑甲，面目可憎的古神注意到了我们，伸手一招，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袭来，我和依依倒飞着，来到他手中，拼命挣扎。”
    程浩楠双手换个位置，放到轩轩腰窝处道：“后来呢？”
    轩轩感受到程浩楠的小动作，微微皱眉，却也没说什么，仍自顾自道：“当时我们两个拼命反抗，试图恢复自由。那古神哈哈大笑，说我们是绝世神兵，双掌间长出藤蔓来，将我们牢牢镶嵌到他后背上，动弹不得。战斗结束后，他回到大殿，找来一顶数十丈高的巨大炉子，将我和依依扔进去，燃起古神之火，炙烤我们，试图将我们炼化，为他所用。熊熊烈焰在我们身上燃烧，从头发到脚趾无不传来强烈的灼烧感，每一瞬，都想让人去死。”
    “这些古神真是可恶。”程浩楠忿忿发表意见，双手再度放到轩轩肩头。
    “你能别总动来动去的吗？”轩轩不满道。
    “那个手汗实在太湿了。”程浩楠讪笑道，“其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想稍微错一下身子，我感觉身上也出汗出得黏糊糊的，你不……”
    话未说完，轩轩回他一句：“滚！”
    “好嘞。”程浩楠听罢，小心翼翼地挪了挪紧贴轩轩的身体。
    “你……”轩轩语气一冷。
    程浩楠争辩道：“你刚刚不是叫我滚嘛，我就往旁边错开了一点。接着说，后面怎么样了，我还等着听呢。”
    轩轩深吸口气，决定不跟他计较，回溯道：“后来我们两个在炉子中，幻化人形，手挽着手，相互鼓励。不知烤了多久，那古神将我和依依从大鼎中拿出来，横放在铸剑台上。他手持一把大锤，招引雷电之力，一锤一锤，在我们两个身上敲打，试图消解我们的修为，用雷电将我们剑灵的意识劈散。如此一来，神剑失去意识，便无需认主，就能为他所用。我厉声咒骂那古神，古神恼羞成怒，便一直捶打我。在我身受重伤，弥留之际，依依求情，说她愿意主动认那古神为主，希望他放了我。古神假意答应，在与依依签订契约后，狞笑着说，两把神兵，他一个都不想放过。”
    “卑鄙。”程浩楠插话。
    “依依见古神出尔反尔，当场要自爆剑体，殊不知，一旦签订契约，剑灵做什么，想什么，主人都能第一时间知晓。就在依依想自爆的一瞬间，古神张开右手，用自己的神力，封住了依依的经脉。依依见状，拼死向我奔来，奋力一撞，将我撞下了铸剑台。我脱离铸剑台的禁制，恢复自由，凌空跃起，来到半空之上，回头一看，依依已被那暴怒的古神按在铸剑台上，抡起石柱粗细的大锤，不断敲击，火光四射。时至今日，我还能想起当时依依凄厉的惨叫。”
    “真是可恨。”程浩楠双手不自觉攥紧轩轩后背。
    “当时，我盘旋在古神无法捕捉到我的地方，用尽全身灵力，冲他释放轩辕剑气，可惜他的身躯好似铜墙铁壁，不论我如何出手，始终都伤不了他。依依见我伺机营救，大喊让我快走，不必管她。我怎么忍心离开自己的妹妹，拼尽全身力气攻击着那古神，可惜，最终还是没能把依依救出来。我眼睁睁看着她的剑灵身躯越来越透明，呼喊声也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一道青光，融于归一剑。”
    “依依就这么死了？”程浩楠难以置信道。
    轩轩长叹口气：“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她散去了全身修为，恢复成最初的神剑状态，失去意识。后来我强忍悲痛，离开古神殿，寻找一切想与古神为敌之人，但凡有此人，我便认他为主，助他杀掉古神，目的只有一个，救回依依。我在七界间四处游历，后来拜仙帝为主，仙帝联合其他六界，共同抗击那贪婪的古神。在诸神之战中，我终于找到了当初抓捕依依的那个古神，我与仙帝一道将他击败，他手中持有的却不是归一剑，而是一把巨斧。我现出人形，问他归一剑在何处，他想了半天告诉我，剑太过秀气，他不喜欢，早已不知随手赠予何人了。我发了疯一般在战场上仔细寻找，终于在尸山血海中，找到了归一剑，原本光鲜整洁的剑身，已变得锈迹斑斑，剑身上也有了不少刀口裂痕，残破不堪。”
    “可怜的依依。”程浩楠附和。
    轩轩动容道：“后来，我把归一剑带回身边，以灵力一点点滋养，修补它身上的裂痕，在即将修复完毕时，仙帝告诉我，仙界与古神的战争再一次爆发了。我去战场上，遇到了最强大的古神天一，他是我见过实力最恐怖的古神，在这场战斗中，我身受重伤，仙帝也不知所云，我们二者之间断了契约联系。等我赶回仙界，发现原本仙都大殿所在已成为一片废墟，依依也不知所踪。我不顾身上的伤口，穷尽一切寻找依依下落，终于灵力耗尽，伤及心脉，修为倒退，渐渐也失去了意识。”
    “啊，那你岂不是也成为了一把没有意识的剑。”程浩楠游移着双手。
    轩轩点点头，轻声道：“在半昏迷之间，我看到远处来了一群人，他们簇拥着一个身穿龙袍的人，尊称他为玉帝，有人将我捡起来交给玉帝。玉帝捧着轩辕剑，爱不释手，随后将我转交给了他的师尊太上老君。太上老君又将我送给了他的师兄元始天尊。元始天尊做法，变出一个祭天台，将我放在祭天台正当中，说神剑应赠予天道。于是，几经辗转后，我在祭天台安了家。这一切都是我藏在轩辕剑中看到的。在剑中，我抓紧时间修炼，以图早日复原，寻找依依。可惜古神天一在我身上留下的伤口十分难缠，千百年来，我始终难以痊愈。后来，有一天，天道降下一道祥云，将我卷了上去，赐给一个叫朱允炆的人，再后来，我就遇见你了，不知怎的，你发出的古神之火，治好了我体内的伤口，让我得以幻化人形，重新见到依依。”
    程浩楠听罢，连连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在你身上还发生过如此曲折的故事，你放心，我将来一定为你报仇，咱们去找那个叫天一的古神，狠狠揍他一顿。”
    轩轩难得温柔道：“最让我欣慰的是，依依还能记得我是她的姐姐。自再相逢的那刻起，我就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她，再不让任何人欺负她，包括你。”说着，垂下两行清泪来，落在程浩楠肩头。
    程浩楠头皮一紧道：“我怎么会欺负依依呢，她可是我的剑灵，我疼她还来不及呢，是吧。那个，你身上的邪毒出来的怎么样了，要不我看看吧。”说着，他扳住轩轩肩头，准备向下观瞧。
    轩轩按住他的头道：“别动，我没穿……”
    程浩楠赶紧松手道：“不好意思，刚才听你说故事太入迷，我给忘了。”
    轩轩脸色发烫，咬牙道：“你把眼睛闭上，我来看。”
    程浩楠听罢，心头一震道：“那怎么行，我也没……”
    轩轩一拧他后背道：“快点，就你话多。”
    程浩楠闭眼哀嚎一声：“我的清白呀。”
    只感觉，轩轩贴紧的身体松开一些，而后再度贴上来，小声道：“还有一点，再等会儿。”
    方才两人一直贴在一起不觉得，轩轩猛然一分开，冷风袭来，程浩楠还起了鸡皮疙瘩，故此赶紧搂住她。肌肤相亲的温暖感觉，让他心安。
    “你……你抱那么紧干什么……”轩轩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道。
    程浩楠哆嗦道：“冷啊，你不冷吗？一直搂在一起不觉得，刚才一分开，风一吹，我寒毛都竖起来了，冻死我了。”
    轩轩面色一尬，欲言又止，过了半响，仍忍不住道：“你……确定只有寒毛竖起来吗？”
    程浩楠老脸一红，结结巴巴道：“那个……你听我解释……这个它不是……我……”
    “好了，别动。”轩轩红着脸呵斥，两人贴在一起，不再说话。
    过不多久，轩轩又后退一步，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体，轻声道：“好了，我体内的邪毒已经都没有了。”
    程浩楠双眼紧闭，不敢睁开，陪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轩轩右手一挥，身上罩上一袭白色纱衣，将曼妙的身躯遮掩起来，清清嗓子，恢复往日的高冷道：“那个……你可以穿衣服了。”
    程浩楠听罢一睁眼，见眼前的轩轩已经穿戴妥帖，赶紧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衣衫套好。
    “那个……”程浩楠犹豫着想说点什么。
    “走吧。”轩轩冷着脸，一脚腾空，驾云远去。
    “喂，你这人过河拆桥啊，等等我呀。”程浩楠脚踩御风决赶紧追了上去，二人一路风驰电掣，赶回众人身边。
    “姐姐！”依依赶紧围上来。
    轩轩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平安无事了，请大家放心。
    程浩楠正想喘口气，忽见小白泪眼婆娑地走过来，搂住他的腰道：“哥哥，你骗我，我不是南海的公主，小白没有家人。”
    “啊？”程浩楠一头雾水道，“小白你怎么哭了，谁告诉你的？”
    小白伸手一指道：“敖丙，他跟我说的，他说南海龙王是他大伯，他们家没有女孩。”
    程浩楠抬眼一看，敖丙正在那龇牙咧嘴地冲他陪笑呢，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给我过来。”程浩楠大喊一声。
    敖丙磨磨蹭蹭朝这边走来，程浩楠用神识与他传话道：“限你一分钟把小白哄好，别忘了，你求我的事。”
    敖丙一听，双眼放光，急急忙忙跑过来，搓搓手道：“那个，我刚刚仔细想了一下，我在南海有两个伯父，我二伯父敖顺也是南海龙王，他有一个跟你年纪相仿的女儿走丢了，长得跟你八九不离十。”
    小白一听，破涕为笑道：“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
    敖丙连连点头道：“那当然是真的了，我跟你说，我二伯父家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吃的是山珍海味……”
    眼见小白终于安抚好了，他长出一口气，盘腿坐下，与众人一道稍作休整，养精蓄锐，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来后，只见远处红光冲天，修罗之气大盛。
    那里，便是关押李凡的地方么？终于到了。
    程浩楠起身伸个懒腰，鼓足精神，向前一指，招呼众人道：“出发，去血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