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看清楚了来人，好像是补习班里杜小溪的哥哥和嫂子。
    之前补习班放学，他刚好在胡同口，看见杜小溪和这二人纠缠，好像还有什么矛盾。
    杜小溪是楚央央带过来的。
    杜小溪之前到三分院应聘药房的护士，可惜能力不达标，无法被录用。
    但杜小溪穿着朴实，言谈间，又总是卖惨，楚央央就很心软，鼓励她来补习，让她争取考大学，改变命运。
    原本周朗是要给杜小溪免费的，就当是给楚央央一个面子。
    可杜小溪偏要给钱，说是自己只有的五毛钱，不给心里过意不去。
    他只能收了这五毛钱，让杜小溪能够在这里安心学习。
    他发给杜小溪的全套复习资料，还有楚央央送给她的钢笔和本子，都不止五毛钱。
    他完全是当做善事，没想到竟然惹来了麻烦。
    戴着红袖箍的人，大声问道：“谁是这个违法补习班的负责人？”
    “我们不是违法补习班。”周朗沉着脸。
    “他撒谎，这里就是补习班，收了我妹妹钱。”杜小溪的哥哥杜宁一副凶狠的样子。
    杜小溪的嫂子也说道：“同志，我家小姑子是个老实人，就是被他们诓骗，到这里来补习，花了钱，还整天不着家，家里还一堆活没干呢！”
    周朗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情绪，不能在这个时候情绪失控。
    他对巡查人员说道：“这里只是亲戚朋友家的年轻人，大家凑在一起复习，我自己也是要参加高考的，我家长辈以前大都是大学教授，能一起辅导。”
    “他俩说的是杜小溪，是我媳妇儿带过来一起学习的朋友。”
    “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调查一下，这里所有人，你们随便问。”
    周朗说完，让开门口，“请进！”
    这里的所有学生，基本都是孟老太太、周静书和林雅心的熟人家的孩子，送礼送钱只当是感谢，或者是朋友间的礼尚往来。
    戴红袖箍的几个人，打断了课堂，询问了几个听课的学生。
    “我妈妈和这里的周老师是朋友。”
    “我爷爷和这里的孟奶奶认识，孟奶奶教课好，但只给她家小辈讲课，我爷爷求了好久，孟奶奶才答应让我过来一起蹭课的。”
    “我爸爸和央央姐的妈妈都在研究院，我爸爸没时间辅导我，就让我来这里学习。”
    林薇薇也在这里学习，她也开口说道：“我是这家主人儿媳妇的朋友，这里学习氛围好，还有那么多大学教授随时提点，学习起来事半功倍。难道现在凑个学习小组，你们都要管了吗？”
    这些学生，个个都有来历，戴红袖箍的人根本抓不到把柄。
    “杜小溪，你说！”杜宁扯过自家妹妹，“你是不是给他们交钱了？”
    “我……我……”杜小溪眼眶里包着泪水，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江小艾微微蹙眉，这个杜小溪是不是蠢？这种时候不说话？
    杜宇和他老婆都瞪着杜小溪，那眼神好似在给她暗示什么。
    “我……我给了。”杜小溪低着头，声音非常小。
    “大家都听见了吗？他们就是违法办学校，投机倒把，骗我小姑子的钱。”杜嫂子一下子来了精神。
    “给了多少钱？”江小艾质问道。
    “给了多少不重要，哪怕给了一分钱，那也是诈骗！”杜宇抄着手，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
    “杜小溪，我问你，到底收你学费了吗？”江小艾问道，她希望杜小溪能把事情给解释清楚。
    “我不想白学，学费还是要给的。”杜小溪小声说道。
    “给了多少？”江小艾觉得，这个杜小溪就是故意的，否则不可能这样说话。
    “五毛！不能再多了。”一个补习班的学生替她回答了。
    “五毛钱？哈哈！”胖子大笑起来，“怕是你家妹妹在这里喝人家的开水，都不止这点儿！你们可真好意思啊！这黑锅扣的，简直是个笑话了。”
    “五毛钱难道不是钱？难道不是诈骗？”杜嫂子尖声尖气的。
    她其实看起来很年轻，但面上却总是带着刻薄和算计，让人觉得不舒服。
    周朗忍着火气，“杜小溪，我问你，央央带你回来，我是不是告诉你，不用给钱，还送给你全套的复习资料？央央还送了你钢笔，送了你本子？”
    “我真的不想白学，才给了五毛钱当学费。”杜小溪眼泪落下来，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林薇薇站出来了，“她前天来的时候，我们都在呢！她当时也是说，不想白学，非要塞给小朗五毛钱，说是要交学费。小朗是为了让她能安心留下来复习，才收了那五毛。”
    另一个学生也说道：“就五毛钱，也好意思说不白学？那一沓资料多少钱？送的钢笔和本子多少钱？杜小溪，人家好心给你个学习的机会，还给你倒贴那么多东西，结果遇上事情了，你却还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这是恶心人啊！”
    “都是大学教授在辅导，就给五毛钱，也好意思说交学费？真要交学费，就这种水准的辅导，还是在高考前的关键时期，给个几千几万都是应该的。”
    “最关键的是，搞事情的也是她哥哥嫂子，这麻烦就是她带来的。”
    “我想到了农夫与蛇的故事，小朗，你这是收留了一条毒蛇啊！”
    周朗又对戴着红袖箍的人，说道：“你们也听到了，如果真是办补习班，或者是诈骗，我们能只收五毛钱？还送那么多东西给她吗？事情很简单，就是我家学习环境好，大家都扎堆儿学习，仅此而已。”
    “我家小姑子昨天还说了，她交了五毛钱，其他学生交的钱更多，还有送贵重礼物的。”杜嫂子扯着嗓子道。
    “杜小溪，是你说的吗？你有证据吗？”江小艾问道，心说这个姑娘脑子有包吧！
    “我亲眼看见苏文平的爸爸过来，送了好些东西。好像还送了一个录音机。”杜小溪咬牙说道。
    苏文平立马炸毛，冲了几步过来，“我要学外语，我家有录音机，拿过来大家一起用，有问题吗？”
    “我爸妈和周老师是老朋友，我又在这里蹭课，送点吃的当礼品，有问题吗？”
    “杜小溪，做人要讲良心，如果别人给你家帮了忙，你家难道不送点儿礼物？这是最基本的礼节，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味了？”
    巡查的人员也是摇头，“你们不要胡乱举报，真耽搁事儿！”
    而后，又对周朗说道：“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大学。”
    巡察人员走了，杜宁和他媳妇也拽着杜小溪，“马上滚回家去洗衣服，少在外面丢人现眼。”
    “等一等！”周朗挡在了门口，把五毛钱塞给她，“五毛钱还给你，回头把复习资料、钢笔和本子都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