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皓明回到住处，不过晚上九点，他先按林秘书长的门铃，没有反应。再按曹秘书的门铃，还是没有反应。
    证明没散会。
    他回到自己房间，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北水陈大伟打来的。
    “厅长还没睡吧？”
    “陈书记好，还没睡呢？”
    “明天恭候厅长大驾光临啊。有些事，想向您请教。”
    “说吧。”
    “我们接到北水市委电话，说不要到边界迎接，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之县的情况是先听汇报，我觉得你的情况特殊点，不搞汇报，先去看四面山，回县城吃午餐。
    休息到一点半，再去响水镇。看完，就在响水镇简单汇报一下，然后送韩省长一行上高速。”
    “对对对，市里也是这样安排的。还有哪些注意事项，请厅长多提醒。”
    “四面山的电梯，上次还在调试，这次弄好了吗？”
    “完全没问题，我们已正常运行了十来天了。”
    “那好。响水那边就吃全牛席。参加陪同的人员要精减。就是四大家，加分管旅游的高县长，旅游局长胡芙。其他常委不要参加。
    汇报也以你一个人为主。梅县长就不发言了，你那儿的时间太紧了，就这些。”
    “谢谢厅长。”
    挂了这个电话，凌开封的电话来了。
    “厅长，我赶回宾馆了。”
    “好。”
    陆皓明接完凌开封电话，淡家坤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厅长，在哪？”
    凡是以”在哪“开头的，表示有比较私密的话要讲。
    陆皓明笑道：“一个人在房间。”
    淡家坤说：“陈惠玲说明天要跟着韩省长的车队一同去北水学习。我觉得不妥，但她坚持说是一次好机会。说了好多理由……”
    “她也找了我，我说这个也不太妥当，如果一定要去，要她去找费书记。”
    “哦，这是为北水添麻烦，人家接待省市领导都忙不过来。”
    陆皓明一听淡家坤这种无奈的口气，就证明老唐讲的对。陈惠玲上面有人，行事作风比较泼辣。正常情况下是书记说了算，她却可以不听淡家坤的。
    陆皓明只好模棱两可地说：“如果市委费书记同意，你们跟着去一趟必尝不可。”
    “好，只要老书记说可以，我就去一趟。”
    此刻，无何市委常委会议室，此刻灯火通明。秦三学市长刚刚汇报完全市经济工作，他的秘书走过来附耳说了几句。
    此时，费铭书记正在汇报。秦三学起身，走到会议室后门，打开门出去，看见陈惠玲站在走廊上。
    陈惠玲那双眼睛里洋溢着笑，嗔道：“等市长等得好辛苦。”
    秦市长二话不说，领着她走进了隔壁的休息室。
    陈惠玲走在后面，顺手把门一关，坐下就说自己的想法。
    秦三学听完，说道：“你不要站在外面等，先回去。我要向费书记汇报才能定。”
    陈惠玲说：“拜托市长了啦。”
    秦三学不说话，回到了会议室坐下。
    费书记说：“我就说这么多，请韩省长作指示。”
    韩省长说：“这次下来，一方面是调研旅游，另一方面也了解无何，北水两市的经济发展状况。整体来说，你们做得不错。
    主要是要抓好产业发展，先做好之县这个样板。再也不要发展鞭炮烟花产业，不要发展煤炭产业。
    伟民同志就是一个例子，他做了工作吗？做了。出了问题，他有责任吗？没有责任是不可能的。全是他的责任也不对。
    安全事故，谁能保证不发生。所以，你们想要平安，就要走真正的平安发展之路。安全工作一定要摆在首位。”
    这等于掏心窝子与大家说话了。因为事故出大了，连省长都有责任。
    韩省长主要强调安全生产，他没有展开讲。秦三学进去之后20分钟，会议就告结束。此时，已是将近晚上十点。费铭和秦三学把韩省长送到一号楼。
    韩省长说：“你们回去休息。”
    陆皓明听到走廊上的脚步声，知道韩省长已经回来了。这么晚了，不好再去打扰，剩下的一件事就只好睡觉。
    次日早晨，凌开封及时催醒了陆皓明。他洗漱完毕，还只有七点。下到一楼大坪，发现无何的工作人员早就忙开了。
    他信步往前走，发现一辆熟悉的车子开了进来，这不是任志远酒店的那辆小皮卡吗？老六开着这辆车曾经去自己家里取过水。
    车子开到了宾馆的食堂那边去了。
    陆皓明继续往前走，一会儿，那辆皮卡车开了出来，没有开往主街，而是开到了辅道，在陆皓明身边停下，驾驶室里跳下一人。
    “陆厅长。”
    陆皓明立住，发现是老六。
    “刘总。”
    老六上来发烟，笑道：“厅长自己取，我开车搬东西，手不卫生。”
    因为关系特殊，陆皓明从老六送过来的烟盒中取了一支。老六马上给陆皓明点火，说道：“任总要我送给食堂的，说让韩省长尝一尝无何豆腐。”
    陆皓明点点头。
    老六说：“这一趟是豆腐，我还要去拉一趟豆腐花。七点四十准时到，豆腐花在趁热吃，不陪厅长了。”
    陆皓明望着远去的那辆皮卡，心想，任志远不赚钱都不行。有些人天生就有赚钱的本事。
    只要韩省长说一句：“这个豆腐花不错”。费书记、秦市长高兴，市接待处长高兴，任志远更高兴。
    对了，就是韩省长不主动说，陆皓明也要说出来。
    陆皓明走了一圈，到了开早餐的时间，他就上楼，准备陪韩省长一起去吃早餐，刚走到二楼走廊上，费、秦两人陪着韩省长从房间走了出来。
    “早上好。”陆皓明站住。
    费书记说：下去吃早餐。”
    小包厢里就只有六个人，除了领导外，就是接待处的女处长亲自当服务员，连曹秘书都是在其他包间吃。
    满满一桌早点，女处长揭开一个大青花瓷碗盖子，一股热气冒出，她一勺一勺舀着热气腾腾的豆腐脑放进碗里，然后端给韩省长。
    费书记说：“韩省长，这是无何的一道有名小吃，叫秘制豆腐花。您喜欢甜的还是咸的？”
    “甜一点比较好。”
    女处长舀了一勺白糖放在豆腐花上。
    大家都不吃，就等着韩省长吃第一口。
    韩省长尝了一口，又尝了一口，竟然开起了玩笑：“文化厅长，你尝一口，说个感受。”
    陆皓明尝了一口：“这是正宗的乡里土法制作，不是机器打的豆浆，是用手工磨出来的。引用网上一句话，就是老妈的味道。”
    陆皓明本想说是“妈妈的味道”，觉得不文明，才改成这么一句。
    韩省长点点头，说：“这个说法就对了。原汁原味，有豆子的香味。”
    陆皓明借机对接待处长说：“处长，你要记下来，这是省长帮你们宾馆打广告呢。”
    女处长嫣然一笑，说：“谢谢韩省长的高度肯定。”
    大家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