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温斯宜的这声“嗯”，顾淮安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尽管温斯宜的这个回答，和自己所猜测的一样，可正因为如此，顾淮安来之前无比希望温斯宜会给自己一个否定的回答。
这样就能确定温小五和“八百三十三”这个数字无关。
可偏偏温小五刚才的神色没有太多变化，在听到凌鲲已经去世这个信息时，也不曾露出惊讶之色，就像她早就知道凌鲲已经去世了。
顾淮安心情有些沉重，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询问，还是就此打住，当做什么都没问过。
久久没有听到顾淮安的声音，温斯宜收回看着窗外的视线，目光落在顾淮安身上，不解道:“你不接着问了吗？”
顾淮安看着眼前神色平静，却又十分坦诚的小姑娘，心里酸涩不已，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温声道:“那你想说吗？不想说就当我没问过。”
温斯宜看了眼很是善解人意，语气温和的顾淮安，莫名态度强硬不起来。
垂眸看着怀里的包，神情茫然，“倒也不至于不想说，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该说什么呢？
说她在那个地方枯燥又无聊的日常？那些日常说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还是说她是怎么和凌鲲认识？
温斯宜此刻思绪有些混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顾淮安看着面前眼露迷茫之色的小姑娘，心中不忍，伸手摸了摸温斯宜的脑袋，“那今天就先不说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说再说吧。”
正如顾淮安所说的那样，之后的路上顾淮安没有再聊起这个话题，而是说着其他的事情逗温斯宜笑。
送温斯宜回到家后，顾淮安笑着冲温斯宜挥了挥手，“晚安，温小五。”
温斯宜轻声互道了晚安。
一进家门，就感受到几道灼灼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温斯宜换鞋的动作微顿，换好鞋走进客厅，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
愣愣道:“你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其中温慎行的眼睛更是让温斯宜注意到异样，“二哥，你怎么眼睛肿了？你……哭过了？为什么哭？谁欺负你了吗？”
见温斯宜一副知道是谁欺负了他就要冲去算账的模样，温慎行赶忙抬手阻止，“没有的事，没人欺负我。”
温斯宜眨了眨眼睛，“那二哥你是为什么哭啊？”
不等温慎行回答自己的问题，坐在沙发上的陆嫄早已按耐不住自己，红着眼站起身走到温斯宜面前紧紧抱住了温斯宜。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温斯宜有些手足无措，伸手轻拍着陆嫄的背，担忧道:“妈，怎么了？您怎么哭了？”
陆嫄听着温斯宜满是担忧的问询，非但高兴不起来，反而更加难过。
紧紧抱着温斯宜，声音哽咽道:“囡囡，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们？为什么都不和我们说呢？”
温斯宜一愣，看着客厅里所有人或轻或重泛红的眼睛，满是愧疚、自责和痛苦的表情，心中一个不好的预感闪过。
温斯宜抿着唇，抬起头，小心翼翼问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事？”
温言廷看着眼神带着莫名和小心的女儿，心里一酸，认真注视着温斯宜，柔声道:“囡囡，关于你痛觉丧失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
温斯宜微愣，随即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谁和你们说的？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呢？这是……”
陆嫄抱着温斯宜，打断了温斯宜的话，哽咽道:“囡囡，是楚总告诉我们的。”
“楚总？”听到这个称呼，温斯宜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指的是谁，“他和你们说了？他……我……”
温斯辰起身走到温斯宜面前，拉住温斯宜的手，声音温柔，“妹妹，能跟哥哥说一说，为什么不跟哥哥说这件事情呢？是哥哥哪里做得不好吗？”
听到这话，温斯宜连连摇头，“没有，四哥你做得够好了，真的，已经很好了，爸妈，大哥们也是，真的很好，没有不好……”
温斯辰抬手摸了摸温斯宜的脑袋，和温斯宜目光直视，柔声道:“那妹妹能告诉四哥，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们说呢？如果四哥早点知道这件事，就能更好地照顾到妹妹了。”
温斯宜抬眸看向眼神温柔的温斯辰，小心翼翼问道:“四哥，你不怪我吗？”
闻言，温斯辰一愣，“我为什么要怪你？”
温斯宜垂眸，情绪失落道:“四哥应该怪我的，如果我小心一点，仔细一点，四哥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就不会承受这么多的疼痛，如果没有这些，四哥就可以正常地上学交朋友，四哥应该怪我的……”
温斯辰拧眉，对温斯宜却始终温柔，“为什么我应该怪你？妹妹，这些事情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将这些揽在你身上，你感觉不到疼痛，自然也没办法时刻做好防护，所以哥哥怎么会怪你呢？这不是你的错！”
见自己说完，温斯宜怔愣着。
温斯辰动作轻柔地摸了摸温斯宜的脑袋，柔声道:“傻瓜，哥哥永远不会怪你，相反，这些年里，我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到庆幸。”
温斯宜不解，“庆幸？”
温斯辰神情专注地点头应声，“嗯，此时此刻，我无比庆幸，在过往那些哥哥没在你身边的日子里，哥哥至少可以帮你承担疼痛。”
“所以，妹妹，别难过，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对于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我真的感到非常庆幸。”
“开心点，笑一笑，好不好？”
温斯宜看着温斯辰，眼角泪水滴落，轻摇了摇头，“不好，一点都不好，哪里好了，明明那么疼，怎么可以一笔带过……”
温斯辰抱住陆嫄松开了的温斯宜，笑着开口:“既然妹妹觉得亏欠了哥哥，那不如妹妹答应哥哥的要求，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尽可能地不要让自己受伤，保护好自己，好吗？”
温斯宜红着眼睛，将自己埋在温斯辰怀里，一言不发。
其他人纷纷噤了声，看着温斯辰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