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警员拿出一些照片和资料，让江在华看了眼，问道:“既然是按照那个男人的要求养孩子，为什么在养了半年不到，你们对那个孩子的态度就急转直下，做出……殴打、关禁闭、有病不给治疗、不给吃饱饭等折磨、迫害行为？”
江在华视线飘忽不定，回避和丁默二人的眼神交流，支支吾吾道:“没，我们没那么做过……”
丁默眼眸微暗，薄唇吐出的字冷如冰，“你以为你不承认你就没有犯虐待罪了吗？就凭这些证据，你构成虐待罪根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你以为你在这里否认有用？”
听到丁默的话，江在华眼底闪过一抹慌乱，用力甩了甩头，想要甩掉一切难堪。
江在华思绪混乱，声音沙哑地开口，眼神有些恍惚，试图撇清自己道:“这不能怪我们，要怪就怪她，明明一开始还好好的，乖乖听我们的话，可不过是送她去上了一段时间的学，她就变得不听话了，不管我们怎么说怎么做她都变不回最开始听话的样子……”
“直到有一次，我妻子气急打了她一巴掌……”
江在华的思绪有些混乱，一时想不起来当时于秀琴是在什么情况下打了那个臭丫头一巴掌，但他记得当时那个孩子的眼神，恐惧，害怕……
还有什么呢？他不记得了，但他记得当时看到那个孩子露出那样的表情，他其实心情是有些愉悦的，感觉自己心中的不快似乎消散了许多。
“我妻子打完她的第二天，那孩子突然开始乖乖听我们的话……后来，我们发现每当那孩子开始不听我们的话的时候，只需要让她感到害怕、恐惧，她就会乖乖听话……”
男警员看着江在华的眼里满是愤怒，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询问的声音保持平静，而不是冲上去揍江在华一顿。
“所以为了让她乖乖听你们的话，你们就对她实施了如殴打、关禁闭等迫害行为？你知不知道你们的那些行为都构成犯罪？”
江在华眼底有些疯狂，嘶哑着声音辩驳道:“不是我的错，我没有错！这都怪她，都怪她自己，这都是她自找的！如果不是她突然不听话了，我们根本不会这么做，所以这都是她自找的！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
“嘭”的一声巨响响起，年轻男生看着身边一拳砸在桌子上，一脸怒容站起来的丁默，只见男人眼眶通红，额角青筋微微跳动，两只眼睛仿佛冒着火，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暴揍江在华一顿。
年轻男生赶忙伸手拉住自家老大的胳膊，“老大，冷静，冷静，你不能动手啊！你可千万不能在这儿动手啊！”
男生生怕自己拦不住怒气冲天的自家老大，用两只胳膊紧紧抱住丁默的腰不撒手。
听清江在华说了什么的丁默只觉得自己昨天晚上打得太轻了，和小十一所遭受的相比，他昨天就应该下手更重一点！
满心的怒火让他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年轻男生还在努力拦着丁默，“老大老大，你千万别冲动啊，想想温小姐啊……”
丁默咬牙，攥紧拳头，闭了闭眼，随即用力扯开男生的胳膊，大步走出了审讯室，刚出门没走几步，一拳砸在了外面的墙壁上。
路过的警员看清丁默的表情，纷纷小心翼翼地躲开了这个地方。
审讯室里的江在华被丁默的一番举动惊醒，这才回想起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神色恍惚。
年轻男生看了眼手中的资料，看出以自家老大今天的状态，只能明天再接着问了。
他怕再问下去，他家老大真的会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将人打残。
单向透视玻璃后房间里的温家众人，几个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
陆嫄更是在听到江在华夫妻俩对自己的女儿做了些什么后，哭得泣不成声，如果不是身边的温言廷支撑着她站着，陆嫄早已倒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女儿要遭受这些？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要让我的女儿经历这些？”
“囡囡遭受了这么多，可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是囡囡啊……”
陆嫄红着眼睛，心像是被什么紧紧勒住，沁入血肉的痛苦和难过让她喘不过气，满腔的情绪几乎要将陆嫄烧成灰烬。
温言廷眼眶通红，努力克制着心底的愤怒，他此刻恨不能冲进去替自己的女儿报仇，可他也知道他不能。
如果他这么做了，只会成为女儿一辈子的阴影和痛苦。
女儿已经遭受了太多，不能因为他的一个举动，毁了女儿的一辈子。
让女儿摆脱阴影和痛苦的办法绝不是让她的生活再蒙上新的一片阴影和痛苦。
温言廷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审讯室里的江在华，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他会用别的方法，让这个伤害了他女儿的人渣付出代价。
温谨言几人心中的想法，脸上的表情和温言廷夫妻俩如出一辙。
温谨言垂在身侧的手掐着掌心，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面上。
眼眶泛红，眼角不受控制地流下眼泪的温斯辰抚上胸口，沙哑的声音低声喃喃道:“原来那个时候，我感觉到的情绪是因为这样吗……”
温斯辰紧紧揪住胸口的衣服，只觉得心像是被万箭穿心一样，心底千疮百孔，喉咙口腔仿佛都蔓延着腥味，染红了温斯辰的眼。
良久，压下心中所有情绪的丁默推开门，看到温家众人的脸色，心底难得升起一抹庆幸。
庆幸他们当初让小十一回到温家的这个决定没做错。
丁默的声音也好听不到哪里去，语气却莫名温和了几分，“今天先暂时到这儿吧，明天这个时间你们再过来吧。”
温家众人看着丁默，几人齐齐冲丁默微微躬了躬身，语气郑重道:“谢谢！”
听到温家几人这声谢谢，丁默神情复杂地看了几人一眼，垂眸，喃喃道:“这声谢谢该我说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