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家的，你说完了吗？”陆庄氏不动声色地问道。
    刘芳从婆婆的脸上没看出任何的端倪，不晓得她是啥意思，也不敢再说。
    “娘，儿媳说完了。”
    “二郎，二郎家的，三郎，你们也是这个意思吗？”
    陆南不晓得母亲心里究竟是咋想的，只好说道：“娘，我和盼盼其实也挺后悔的，都怪儿子年轻不懂事，忘了身为人子应尽的责任，首先是孝，然后才是其它。要是爹娘希望我们回来，儿子从今以后，啥事都可以听二老的！”
    “二郎家的，你是啥意思？”
    “娘，我听二郎的。”
    “三郎你呢？”
    “娘，要是能搬回来也挺好的。”
    陆庄氏的双眸，从他们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说道：“你们还有啥要说的吗？要是没有，那该我说了。
    本来我想给你们留个脸面，可你们不想要，那就别怪我这个当娘的说话难听。
    当初你们回来跟我说想要分家，说你们夫妻分居两地，一年见不着几回面，没人照顾你们等等，当时我就被你们两个气得晕了过去。可你们干了啥？怕别人晓得你们把自己母亲气晕了，落个不孝子的名声，就让我躺在那儿愣挺着。那时，你们咋没想到身为人子的责任。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们为啥想要分家，还不是因为这个家穷，拖累了你们。
    你们想要去过自己的好日子，这无可厚非，是个人都有私心，那我这个做娘的就成全你们——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你们谁听说过泼出去的水，还能收回来的？你们两个给我记住，既然当初是自己选择的路，哪怕是要饭，也得给我走完。”
    “啪！”陆明成把筷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摔，“你们娘说的是真的？”陆明成阴沉着脸接着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明知你娘身子不好，还敢刺激她。我看你们是皮子紧了，三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你们把这个家当啥了，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给你们的脸？”陆明成是越想越生气，自己放在心尖上宠的女人竟然在他不晓得的情况下，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要是当初没缓过来，他岂不是与妻子已经阴阳相隔。娘的，真是胆肥了！老子不发飊，你当我是病猫！
    陆南和陆西吓得赶紧跪下：“爹，娘，你们二老这是要逼死我俩啊！要是被外人听见这话，我们哥俩还咋活？”
    陆庄氏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俩说道：“咋的，二郎、三郎，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你们俩给我记住，这个家过好过坏都跟你们没有关系了！分家，分家，分开就是两家人，各过各的，互不打扰！”
    “爹，娘，都怪芳芳一天到晚瞎咧咧，可能她也是看家里现在挺热闹的，才说了这么一嘴。我一听她这话，也觉得挺好的，就顺着她的意思说了。爹，娘，你们别生气，今儿个就当我们啥都没说。”陆西一看事情不好，马上找台阶下，他可不想跟家里闹掰。
    陆庄氏很意外，没看出来，这小子倒会见风使舵，是个能屈能伸的，以前还真是小瞧了他！
    “那意思是，你们刚刚只是临时起意，才胡说八道的？”
    “嘿嘿，临时起意！娘，你别当真。”
    刘芳差点没气个倒仰，老虔婆，一点情面都不留，太过分了！心里气得不行，嘴上却说道：“娘，三郎说的是真的。自从搬到县里，我们才发现，两口人过日子太冷清了……”
    “行了，都起来吧，吃个饭也不消停！”陆庄氏直接打断她的话，嘴里没一句真话，有啥好听的。反正把该表达的意思，她都表达清楚了，也懒得再听他们废话。
    刘芳尴尬地坐在那儿，心里再恨，也只得忍下了。
    陆南和陆西刚要站起来，一看父亲那张阴森森的脸，吓得肝颤。
    “爹，你老人家别生气了。我和二哥当时是吓坏了，才忘了去找郎中。”
    “当家的，快吃饭吧，看孩子们都饿了。”
    “你们俩滚一边吃去，不省心的玩意儿，瞅着碍眼。”
    “是是是，只要你老人家不生气，咋的都行！”陆西嘻嘻哈哈地说着站了起来。
    “奶奶，怕怕！”陆子玉拍着小胸脯说道。
    “乖宝，不怕，你两个叔叔不听话，奶奶教育他们呢！”
    “坏坏，打屁屁！”
    “玉宝，张嘴！”李小云赶紧阻止儿子。
    “啊……”
    吃过饭，陆西问道：“娘，我上哪屋歇息？”
    “你们两家去四郎和五郎的屋子吧。”
    “娘，我咋没看见五弟？”陆西问道。
    “上学堂读书去了！”
    陆庄氏把陆北和陆清的屋子归拢了一下，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陆晨已经睡着了，陆明成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不晓得在想啥。
    “当家的，你也去床上睡一会儿歇歇脚。”
    “媳妇，你受委屈了。这件事情你咋看？”
    陆庄氏坐在了另一边的椅子上，小声说道：“他们一定是听到啥风声才回来的。不用管他们，想要搬回来，他们想都别想。”
    “媳妇，当时这两个逆子把你气晕了，你咋不告诉我？要是告诉为夫，我给他们松松皮子，他们就老实了！”
    “当家的，我是不想让外人看咱们家的笑话，才压下此事的。今儿个之所以把这件事抖搂出来，就是想让他们晓得，今时不同往日了，让他们消停点，别不知深浅，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嗯，是得给他们点颜色，省得以为你的性子还像以往那样好糊弄呢！”陆明成觉得妻子现在的性子真挺好的，做起事情来收放自如，该说说，该做做，自己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他不在的时候，她会被人欺负了。
    “当家的，要是没猜错，他们回头就得跟我哭穷，从咱们借银子。”
    “那你借吗？”
    “不借！咱们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如果这次能轻松地从咱们手里借到银子，那下次他们就敢狮子大开口。
    再说能够轻易办到的事，他们是不会珍惜的。这事你别管了，我自有分寸！”
    “行，我听你的。媳妇，你说二郎和三郎，咋就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
    “当家的，这两个孩子从小离家早，外面啥人没有，跟人学的呗！只不过好的没学多少，坏的倒是没少学……”
    “二郎，你说娘现在的这张嘴可真是得理不饶人，也太厉害了！不管咋的，你都是她的亲儿子，要是刚才的这些话传出去，咱们可如何是好？”杨盼盼是一脸的担忧。
    “你放心吧，不会传出去的！我爹娘是要脸面的人，家丑不会外扬的。”
    “但愿吧！”
    “盼盼，看来咱们想要搬回来是没希望了，只能另做打算了。你让你表妹跟娘念念三七，说咱们在县里过得如何如何的不容易，想要做点买卖，可银子不够，看娘咋说。告诉你表妹，别心急，慢慢来，这次借不到，还有下次呢。”
    “我晓得咋办了。二郎，你发现没有，这个家的变化真不小，连五郎都上学堂了！”
    “嗯，是不小。不说别的，就家里这几个畜牲就得值不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