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叟轻哼一声，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她一个大能境，还能直接顿悟成圣不成？”
便在此时，门外忽然涌进七八名白衣女子，分列两队。
夹队中间，孤老妪手持木拐，缓步而入：“老身不请自来，还请诸位首领能见谅。”
正说着，目光瞥见白眼，忙道：“老身见过特使，将军可还安好？”
白眼举杯，笑了笑：“有劳孤首领挂念，他老人家好得很！”
孤老妪福身一礼：“不敢妄称首领，还是喊我一声长老吧。”
伊诺怜轻巧离坐，忙迎上来：“孤长老为何不提前打声招呼？也好让我们有准备。”
她将孤老妪引到自己的座位上。
龙角卫副首领见机得快，及时溜进一群龙角卫中，将座位让给了伊诺怜。
孤老妪满眼慈爱的看着伊诺怜，枯瘦的双手紧握对方柔荑，表情十分复杂：“唉！”
言恬真抿唇轻笑，仪容典雅：“姥姥何故叹气？”
孤老妪轻叹一声：“看着伊姑娘，我便情不自禁的想起谷内那些可怜的女娃儿们。”
言恬真收起笑容，意识到了什么。
孤老妪继续道：“龙皇窟传承了不知有多久，可若论年代久远，孤绝谷还要更早。”
“便是自那遥远的过去开始，内外两谷就一直传承着不得轻易出谷与婚配的习俗。”
“时至今日，也不知有多少鲜花枯萎、黯然凋零……”
她是亲身经历的过来人，言辞之恳切，令人唏嘘。
言恬真已经隐隐意识到了对方的目的：“姥姥难道是想让孤绝谷的弟子全体出山？”
孤老妪没有正面回答：“可是，我怕天谴！”
她抓住伊诺怜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自古以来的规矩，若被打破恐遭反噬。”
“若他还活着，再加上有镇东将军庇佑，老身自然愿意将孤绝谷的未来交与他手。”
“可现在，就只剩下了镇东将军……”
她言尽于此。
而她口中的那个他，在场众人自然也都明白指的究竟是哪个。
白眼听得真切，忍不住皱眉：“孤长老是不信任我家将军吗？”
孤老妪倒也实诚：“不是不信任，而是朝堂之上本就没有信任这个东西，不是吗？”
白眼顿时无言以对……
白老叟倒是光杆气质：“怕什么？你若有决心带领全派出山，我们可以歃血为盟！”
正道的歃血为盟或许还有水分；
但邪派歃血为盟，很少会有出尔反尔，毕竟那是邪派最后的生存底线了。
若连这点底线都守不住，便也就离灭亡不远了。
而白老叟的话，正是孤老妪所期盼得到的答案。
她微微一笑道：“既然白首领这么说，老身就先替谷内的那五千多名弟子谢过了。”
言恬真忽然很好奇：“你们孤绝谷藏了无数年，究竟在藏什么？”
孤老妪神色自然：“不是在藏什么，而是在幻想一个或许不可能实现的愿望罢了。”
“什么愿望？”
“龙皇复活。”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惹得现场中人一片哗然。
白眼最先皱眉：“有些事情懂得都懂，大家都是修行中人，那龙皇自然也不例外。”
“可不管他是圣者境还是大圣境，哪怕是帝王境，死了也就是死了，哪里能复活？”
他当着一群龙皇子嗣的面这么说，其实很不给面子。
不过他现在代表的是镇东军，有这个资格。
一群龙皇子嗣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孤老妪便回应道：“龙皇不是这片大陆的原住民，他从天外而来，或许与众不同。”
“复活一事，未必全是幻想。”
白眼忍不住冷笑：“若他哪天真的复活了，看到你们出谷了，不得怒而破口大骂？”
孤老妪眼神复杂：“孤绝谷是虔诚的龙皇信徒，在谷内是，出了谷以后自然也是。”
“龙皇降世之初，传授修行、教化万民，足见其道德修养。”
“因此老身妄断，待到龙皇复活，看到那么多信徒在谷外争相斗艳，也只会欣慰。”
白眼继续冷笑：“就怕龙皇将你们视为后宫，容不得他人染指。”
他是男人，以己度人，掷地有声。
孤老妪失笑摇头：“老身这把年纪，只怕龙皇前辈未必看得上。”
她舍生为人，拿自己开涮，惹得一群人哈哈大笑。
言恬真也曾为了派内弟子趋炎附势、苟延残喘，因此笑不出来。
白眼笑容微敛，对孤老妪生出了几分敬佩：“我杂兵一个，也不敢说什么大话……”
“但我今天可以向在座诸位保证，只要你们以后不犯错，别人就不敢对你们犯错！”
言恬真当即端起酒杯，起身道：“大家敬白将军一杯！”
众人纷纷起身，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孤绝谷外谷，时值深秋，却五彩鲜花遍野、蝴蝶纷飞。
在百花一百的引领下，四个没见过什么市面的山匪畏畏缩缩的进了谷。
谷内，近两千名穿花衣的女子来往期间，十分的忙碌。
有浣纱的、有捣衣的、有种菜的、有择菜洗菜的、有叽叽喳喳偷望的……
四个山匪自觉忽略了那些年老的花衣女子，直偷偷打量那年轻貌美的。
百花一百见状，忍不住笑道：“偷看作甚，要看就大大方方的去欣赏！”
她语气落寞：“实不相瞒，咱们这些孤绝谷的弟子，就像那深谷中满山遍野的花。”
“虽新鲜娇艳，却无人欣赏与采摘……”
一个山匪闻言，顿时壮着胆子道：“俺老牛可以摘一……几朵！”
他年龄也不小，快五十岁了的样子。
百花一百心中暗骂，表面上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看这些外谷弟子美吗？”
老牛直点头。
百花一百笑着摇头：“比起谷外这些歪瓜裂枣，谷内那些才是真正的天仙美人儿！”
老牛顿时傻眼，他下意识打量那些外谷弟子，有些脑筋不够用了。
这般美人都还是歪瓜裂枣；
那谷内的天仙美人儿岂不是要美得冒泡？
百花一百再接再厉：“而且谷内那些美人儿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老牛灵机一动：“都不拉屎的！”
百花一百娇笑起来：“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