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我认识聂燕川的时候，他刚修成鬼仙。”
    贪狼接着说道：“这么久，他一直不肯证位归真，屡屡放弃，就算因为那个人。”
    “仇人？”
    我有些惊讶，望向贪狼问道：“是什么样的仇怨，竟然深到让聂先生两千年来还放不下？是还想回去找人再报仇吗？”
    “不是。”
    蛇千澈接口道：“聂先生绝不是那种会为了仇恨紧追不放的人，他为人很豁达的。
    而且，聂先生提起昆仑镜出现的时候，眼中总会闪过懊悔、遗憾和痛心。”
    “的确是痛心。”
    贪狼回答道：“聂燕川的那个仇人在两千年前便已经魂飞魄散了。
    他想借昆仑神镜回去阻止。”
    “那人是被聂先生亲手打散的魂魄？”我问道。
    “不是燕川亲手打散的，却是为了护住燕川被人打散的魂魄。”贪狼回答道。
    “你不是说他是聂先生的仇人吗？”我越发疑惑了。
    既然是仇人，为何又甘愿为了护住聂先生而魂飞魄散？
    “在成为仇人之前，聂燕川将他引为知己。”
    贪狼说道：“其实甄尧也同样将燕川视为兄弟，一直在帮他，甚至还救过燕川的性命，只是他俩的立场从一开始就不同而已。
    知己变为仇人，本就是一件痛彻心扉的事，更何况最后甄尧又因护燕川而魂飞魄散，所以即使过去两千年，燕川也没放下。
    死后不肯入地府，而是躲在极阴养尸地整整一千年修成鬼仙是为了想要找到甄尧的魂魄碎片，重新替甄尧塑魂；
    一千年不肯应位归真，游荡在人间寻找昆仑神镜，是为了回到过去，阻止悲剧发生，保住甄尧的魂魄。”
    其实聂燕川和甄尧的故事很简。
    当年，聂燕川出自一座无名小道观。
    他从小便被师父收养，跟着师父学艺，弱冠之年方得出山。
    聂燕川跟师父学的是邪术，做的却是匡扶正道，捉妖除魔的事。
    那个时代天下修士多于过江之鲫，各大道门都不乏修仙得道者，往往以得正果人数多少而为荣。
    道门年年都会举行斗法大会，自然以正道大门为尊，至于小道派的散修，每年的斗法大会不过是走个过场，跟着当当绿叶陪衬而已。
    至于聂燕川这种不知名小道观出来的小道士，且所修以邪术为主，更是连参加斗法大会的资格都没有。
    即便是去了，也会被人嘲笑不齿，当为过街老鼠。
    没有参加道门斗法大会的资格，并不代表聂燕川没有本事。
    那一年，京师出现了一种名为黑魔君的食人大妖，法力极强，能隐藏身上妖气化形混迹于人群中。
    短短数月时间，黑魔君便藏匿于人群中食人无数，其中不乏数十位朝廷命官。
    聂燕川的师父察觉到黑魔君的妖气后，让聂燕川好好守在道观，独自下山降妖。
    三天后，师父才重伤回到道观，他虽然没能诛杀掉黑魔君，却重伤了黑魔君，并找到了在人群中揪出黑魔君的方法，也知道了黑魔君的来历，并发现了黑魔君本体所在的位置。
    只是聂燕川有些不太明白，师父修的虽然是邪术，可实则修为深不可测，既然能找到黑魔君的老巢，为何却没能一举诛杀掉黑魔君，反而被黑魔君重伤。
    师父弥留之际，聂燕川一再追问，师父才告诉聂燕川，黑魔君的出现并非天降妖邪大祸，而是人为。
    有人养大妖企图博名取利。
    所谓名门正派，不过是藏污纳垢肮脏一片，练邪术，同样能救人无数。
    这也是聂燕川的师父坚持以邪术渡人的原因。
    将这些全都告诉聂燕川之后，师父便驾鹤西去。
    聂燕川这才知道师父不让他跟去的原因。
    师父他老人家，为了除妖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他恨那食人的大妖黑魔君，更恨黑魔君背后的人。
    很快，朝廷贴出皇榜许诺，抓到黑魔君并将其除去的修士，不管出自何门何派，都可与当时的得道高僧景天大师齐名，同为朝廷国师。
    各大门派自然趋之若鹜，纷纷赶至京师捉妖。
    聂燕川也去了，只不过他并不为名利，更不为朝廷的国师之位，只为诛妖，只为揪出黑魔君背后的人，替师父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