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虽然损是损了点，可是特别能让人国公府吃闷亏！
“殿下放心，属下保准完成任务。”
墨肖跳下马车，消失在人群。
而太子府的马车，也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前行。
发放粮食的高台上，赵延年将粟米交到一位年长的老人手里，和善地说着，“您收好，慢走。”
“谢谢世子，世子是好人啊！”
听到老百姓们对他的夸赞，赵延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和幸福的笑容。
自从那日皇上让他留在京城，做一年好事后，他就和父亲以及府上的幕僚商量了对策。
经过商议，最后决定是每隔七天发一次粮，发粮过后，就是找幕僚们提前找好的老弱病残，进行帮扶，带着大夫上门医治等。
不出一年的时间，别说是京城，就是整个大启，都知道他赵延年是个大好人！
那时候，国公府的世子之位，就还是他的。
在赵延年想着不久后，自己又能当上世子时，人群里突然有些骚动。
他凝眉，就看到有一个男人，表情痛苦地走过来，嘴里还喊着，“大善人！求求你行行好，给我一百两银子，让我去治一治手臂吧！”
赵延年看过去，果然，男人袖子上满是血，看手臂晃荡的样子，像是少了一条手臂。
一些排队领粟米的人因为血迹的原因，连连向后退着，嫌晦气也害怕对方发疯。
赵延年其实也觉得晦气。
不过想到他是奉命要在京城做好事，而且这里那么多人看着，可能还有皇上的人。
为了一百两银子就毁了自己之前铺垫的形象，得不偿失。
于是他立即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来一张百两银票，交给那个男人。
“这位兄弟，钱在这，可需要本……我为你找国公府的大夫？”
男人接过钱连连摇头道：“多谢赵世子的好意，不用劳烦国公府的大夫了，我自己拿着钱去医馆就行了。谢谢赵世子，世子真是大好人啊！”
说完，男人给赵延年磕了个头就拿着钱离开了。
排队领粟米的人，见到有人这么简单地就从赵延年的手里拿走了一百两银子，不免心思异动。
在拿了属于自己的那袋粟米后，回去一合计，立即将自己家里病重的老母（老父）等等，带着前往发放粟米的地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求赵延年给钱买药，给钱治病等等。
赵延年第一个给了，第二个也给了，但是当到了第六个的时候，赵延年就倍感压力了。
他身上没有那么多钱了。
而且，前来要钱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样下去不行。
于是他就略显不好意思的看着那些百姓说着，“诸位，我知道你们家中都有身体不适的人，不如就由国公府，寻求名医，为大家义诊如何？”
他这个提议其实非常好。
但是，在看到别人成功拿到百两银票的事实后，那些跪在地上的百姓们，纷纷不依。
“赵世子未免有些太偏心了吧？大家都是同样的问题，你能给别人百两银子，为什么却一分钱不给我们？”
“是啊！赵世子，你不是奉命做善事的吗？既然是善事，肯定是以解决老百姓问题先。我们现在需要的是银子看病，不是需要大夫！”
这番歪理，要是在寻常情况下，赵延年肯定能辨明。
但是！
现在群情激愤。
他是有嘴也张不开啊！
最后只能通过装晕来躲过这一劫。
倒在地上的那一刻，赵延年心里有些难过地想着：完蛋！他把事情给办砸了，父亲一定会责怪我。
第一个前来直接要钱的人，他就不应该直接爽快地给一百两银子的。
可惜，后悔也没有用。
已经开了这个直接给钱的口子，后续的“善事”怕是难做了。
当赵延年被下人仓皇抬走时，顾淮笙也已经到了祭酒府。
早就有太子的随从，先行一步到祭酒府通知太子到访。
所以当顾淮笙下马车时，祭酒府的门前，就已经聚集了许多人。见到他以后，纷纷参拜。
顾淮笙微笑点头：“诸位平身。”
“谢殿下。”
段迟等人纷纷站起身，邀请顾淮笙进府。
顾淮笙看了一眼站在马车旁的墨肖，墨肖点头，顾淮笙这才带着谦和的笑容，进了府。
两人简单地说了一些客套话以后，段迟便恭敬，试探地询问顾淮笙。
“不知太子殿下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顾淮笙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目光看向了一侧的众人。
段迟心领神会，立即让人都下去。
其中段迟的孙女段玲，偷偷地看了一眼顾淮笙，面带娇羞地离开。
太子真好看！
她想嫁给太子！
虽然太子妃已经被一个村姑占了，可她还可以当太子的侧妃！
以她的才学和相貌，嫁给太子后定能得到太子宠爱，将凤灵韵那个残害父亲，谋害王爷的野蛮悍妇给比下去的。
很快，偌大的前厅，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顾淮笙放下茶盏，抬眸。
一举一动，姿态优雅，气质温润，宛若谪仙。
他唇角带笑，温柔说着话，像是叙着家常，可是听得人，却觉得宛若掉入万丈深渊，彻骨生寒。
“乾丰三年的秋季，那是段大人第一次尝试到权力换钱的滋味，是吗？”
文成帝的年号为乾丰，乾丰三年是指文成帝登基的第三年。
段迟“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殿下……下官，下官……”
看着面色苍白，恐慌，跪在他面前的段迟。
顾淮笙并没有让他起身，而是静静地审视着他。
驯兽师驯兽时，时常会通过动物的脾性，来选择相应的方法。
比如投喂，夸赞，以及关起来饿着等。
其中，熬鹰的方法最为流传。
不让鹰睡觉，让它困乏，让它精神疲惫，最后不得不对人类臣服。
而熬鹰这个方法，同样可以用在段迟的身上。
不说话，目光审视，逼着他自己想清楚。
段迟能在祭酒这个位置多年，不上不下，不是他能力不行，不聪明，而是他故意为之。
因为他的女儿嫁给了林毅，林毅的主子是顾淮瑾。
顾淮瑾平日里又对文人比较轻视，推崇武人治国，军队管理法治理朝政。
但这个世界，都是武人，都有兵马，那只会失去秩序，国家会陷入无限制的打架互殴甚至是内乱当中。
段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一直在祭酒位置，替顾淮瑾守着万千学子，有他师恩在，那群学子为了“尊师孝道”定会听他之言，拥举顾淮瑾。
而现在，他要让段迟更改拥举人选。
就算段迟最终不选择他，今日他到祭酒府探望，日后再隔三岔五地赏赐给祭酒府，顾淮瑾定会怀疑段迟的忠心，从而清算段迟。
他相信，以段迟的聪明会领悟到他的用意。
果然。
段迟在惶恐跪下后，慌张地说了一句不完整的话后，看着顾淮笙那居高临下的审视，以及储君之威压，让他窒息外，可却没有说出任何处罚的话。
这是在给他投诚的机会。
如果顾淮笙想要他全家性命，大可以带着他在乾丰三年泄露考题给考生，换取钱财的证据，汇报给文成帝。
直接让文成帝下令彻查，而不是特意来到祭酒府警告。
今日太子一来，就算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瑾王那边也会怀疑他是不是和太子做了什么交易。
他终究是败在了顾淮笙的目光审视以及全家人被砍头的恐惧下。
段迟匍匐跪地，“求太子殿下饶命！”
“段大人身居要职，孤没有权力掌管你的生死。但是……”
顾淮笙停顿，语气危险。
“孤若是想要你死，孤有千万种方法。但孤愿意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在三日内做到你让孤满意的事情，孤便向父皇求情，留下林夫人以及林章清留在京城，免去流放之苦。”
段迟是个聪明人，立即明白顾淮笙的意思。
林毅，必定要流放边疆了。
“多谢太子殿下提点，下官明白该如何做了。”
顾淮笙站起身，睥睨着段迟，压迫感十足的询问。
“段大人，你知道，若你今日辩解自己没有做过泄露考题之事，或者你阳奉阴违对孤，会有什么后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