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恕罪，臣不敢！”
    赵延年连忙将头用力地磕在头上，向文成帝表明自己真不敢。
    文成帝站在高台之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赵延年的脑袋，掷地有声。
    “朕一直尊敬赵国公，不仅仅是四十年前赵国公救皇室于危难之中，替顾家江山拨乱反正有功，也不是这些年来他替大启平定多次战乱。而是他对大启皇室的沥胆披肝，对大启百姓的爱民恤物，对大启江山的抱关执钥！”
    说到这里，文成帝不由得冷哼一声，语气当中充满了愤怒和嘲讽。
    “如此忠肝义胆，爱民如子的赵国公，怎么会做出和亲生女儿断绝关系的事情？定是你这种薄情寡义之徒，不想你的世子之位受到牵连，才故意冒充赵国公的意思，在一切处罚结果还未定下之前，就撇清关系，落井下石。做出这种不忠不仁不义的事情来！朕为赵国公有你这样的儿子感到寒心！”
    堂堂皇帝在朝堂之上，公然辱骂赵延年，这代表什么？
    代表赵延年刚刚踩到了皇帝的底线。
    众位大臣，包括顾淮笙以及顾淮瑾二人皆是跪地，劝文成帝息怒。
    赵延年则是汗流浃背。
    完了。
    他太想撇清和赵雅婷之间的关系了。
    毕竟凤灵韵虽然不是赵雅婷亲生的孩子，但赵雅婷担得起凤灵韵一句母亲。
    而九族之中，就包含母族三族。
    就算不将罪名放在凤灵韵身上，那凤竟振刺杀太子妃的九族里，也包含妻二族。
    无论如何，他们国公府都跑不掉。
    他秉承父亲的意思，在朝堂之上撇清关系明哲保身，结果适得其反，办砸了！
    皇上的意思也说得很清楚。
    和赵雅婷断绝这事要他赵延年来背，不能毁了赵国公忠肝义胆，爱民如子的形象。
    要是他推脱是赵国公的主意，他可能今天就出不了这个宫门。
    他背了这个锅，他这个世子也做到头了。
    就算他不主动辞去世子之位，国公府日后也别想在朝堂之上获得重用。
    赵延年领悟到文成帝的意思以后，只能打断了牙往肚子里咽。
    父亲之前说了，只要辅佐顾淮瑾坐上皇位，就会将国公爷的位置让给他的……
    眼看着没有多久了，却出了这档子事。
    赵延年袖子下的手慢慢紧握成拳，痛苦且用力地说着，“臣愧对皇上重望，此事全是臣一人所为，和国公府无关，更与家父无关。臣，愿意接受一切责罚！”
    文成帝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沉思了片刻，才长长地叹息一声，一副迫于无奈的样子说着。
    “既如此那朕便看在赵国公的面子上，免去你的世子之位，罚你在京中深入百姓底层，做一年好事。若一年之后，你能根据这一年的经验，做出民生改革的章程来，朕便恢复你的世子之位。”
    赵延年愣了愣。
    没想到文成帝会是这种安排！
    他以为自己会被赶出京城，或者被关进大牢呢。
    但是他居然只是免去了世子位，还可以留在京中，而且一年以后还可以官复原职！
    皇上果然是惧怕他父亲，不敢动国公府啊。
    赵延年心里一喜，连忙谢主隆恩。
    不久的将来，他会发现，文成帝是故意留他在京中，坑国公府的！
    一旁的林毅看到皇上对赵延年轻拿轻放，心里也忍不住产生了幻想，皇上是不是也会对他轻拿轻放。
    事实证明……
    他想对了！
    皇上真的将他轻拿轻放了！
    只听皇上不紧不慢，像是闲散漫步时的慵懒口吻说着。
    “至于林爱卿，朕罚你十日之内背熟大启律法，于十日之后，在京中告示堂前，将大启律法从第一条背到最后一条，再为京中百姓普及律法。若是十日之后做不到，那就是藐视皇威，革职查办，全家流放苦寒之地！”
    林毅那瞬间，只觉得自己眼前的世界，再次变得明亮起来。
    他感激不尽地磕头跪谢。
    文成帝负手而立，说了一句“朕乏了”便气冲冲地离开议政殿。
    福大海也急急忙忙地高呼“退朝”后紧跟在文成帝身后。
    一出了议政殿，刚刚还气呼呼的文成帝立即面露喜色，招手对着福大海。兴高采烈地说着。
    “关宫门，放太子妃！”
    他倒要看看，让凤灵韵知道林毅参她以后，凤灵韵会不会把林毅给气的半死。
    福大海差点没有把口水喷出来！
    他知道皇上向来喜欢看臣子之间的热闹，但是没想到皇上这么迫不及待啊！
    而且皇上那副期待和兴奋的神色，分明是确信极了凤灵韵能将林毅给气个半死。
    这……
    怎么他有一种“狗仗人势”的感觉？
    啊呸呸！
    他怎么能把皇上想成狗呢？
    罪过罪过！
    不过通常能在御史台当值的人，嘴都可能会说，歪理也是一套一套的。
    凤灵韵，真的能说得过林毅吗？
    福大海虽然心里很怀疑，不过他也是很听话的去皇后宫中，请凤灵韵了。
    只是得到的结果是凤灵韵早就出宫了。
    得知凤灵韵已经走了，文成帝不免觉得遗憾。
    “走了啊……”
    他叹息一声，不过是一个呼吸的功夫，文成帝又乐了起来，“走了也没有关系，你派人去告诉她就行了。”
    “是。”
    福大海退出去，找了自己的干儿子，小全子出宫前往“前丞相府”，向凤灵韵汇报文成帝的意思。
    另一边。
    凤灵韵出宫以后，并没有立即回丞相府，而是乘坐着皇宫的马车，用了她的名号，在京城里最出名的“香缘阁”里，赊了一桌精美的饭菜。
    香缘阁的掌柜的，在小厮将食盒放到马车上以后，低眉顺眼，谄媚地笑着。
    “多谢太子妃捧场小店生意，这一次的饭菜，小店免费赠与太子妃。若是太子妃吃着好，欢迎您下次再来。”
    凤灵韵觉得这个店的掌柜得很有水平，让她心情舒畅。
    不过，她是个有原则的人，不该占的便宜，她一点都不占。
    该她占的，她是一点也不会放过。
    于是，她摆了摆手：“凤府虽然现在不如往日，但是一顿饭钱也是有的。你们一会派人去凤府取账即可。”
    那掌柜的又客套了几句，说不用之类。
    凤灵韵板起了脸孔：“怎么？非要给我扣上吃霸王餐的名头吗？”
    掌柜得吓得连忙跪下，惶恐说着：“不敢。”
    “不敢那就去现在派人去取。”
    掌柜的连忙应是，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让人赶紧去凤府取相应的五百两银子。
    凤灵韵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让那掌柜得起来，对着前面的侍卫说着。
    “麻烦你们拐个弯，去关着前丞相凤竟振所在的大牢。”
    侍卫们应是，还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太子妃被凤丞相那么折磨，还带着好吃的食物去看望凤丞相，真是孝顺大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