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佛像
作者:花开微漾   君梨有个狠夫君最新章节     
    吃罢晚饭已近子时,坤安堂自是不必去了。但是刘嬷嬷还是传了话来,说大夫人明早一定要见她。
    嚯!看这紧追不舍的样,五千两银子真是疼到了心坎。要不是下雪,路上有些难走,估计她会亲自杀过来。又或者是想端着当家主母和长嫂的架子,逼着自己上门请罪……
    若是后者,那真是想多了,此一时彼一时也。
    “今晚某个人可能会无法安眠。”君梨摇着头笑。
    “给你提个醒,明日我大哥就要到家了。”
    “哦?你怎……”随即想到他的羽卫,“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
    “算准了他回归的日子,故意提前办了喜事。”
    他未置可否,只道:“上午应该能进家门。”
    “你干嘛?”她心念一动,明知故问。
    “没什么。”他含着笑,“随口一说。”
    两人一起回了寝室。进到里间发现红烛已经铺好了床,见他们来便要出去。
    本没什么事,被她这样一搞反而局促了。尤其是一想到今晚要与他独处,君梨没来由的开始紧张,拉了她的手没话找话,“床铺好了?”
    “嗯。”
    “洗漱的热水呢?”
    “放净室了。汤池也满上了,滚烫的,一会便能沐浴。”
    “汤婆子和暖手炉呢?”
    “啊?”红烛睁大了眼睛,一脸狐疑的看向宋念卿。
    看他作甚?……随即反应过来,她脑子坏了吗?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果然红烛说道:“有老爷在还要什么汤婆子和暖手炉?时辰不早了,夫人,赶紧洗洗睡吧。哦对了,需要奴婢伺候您沐浴吗?”
    自她跟了君梨,但凡洗漱都不用近身伺候,君梨说习惯自己来。此刻看宋念卿在,她还是问了问,免得他说她偷懒。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自己来。”君梨有些慌乱的放开她。离了云裳,她确实喜欢亲力亲为。
    红烛自不客气,打着哈欠去了。她整日大大咧咧的,能吃能睡,倒是有福。
    屋里就剩了他们两人,偌大的地方一下子静谧下来,莫名的有些奇妙。不,确切的说是尴尬。
    “没事,我睡那。”他看出了她的窘迫,指了指进门左手处那张罗汉床。原是摆在外间的,成婚前他叫人搬了进来。
    “会不会……太硬了?”她怀着歉意。
    “习惯了,营帐里的床比这还硬。”他往里面走去,撩起珠帘,来到摆放箱笼的地方,先开了上面一只箱子,只一眼就”啪”的关上了,去开旁边一只,很快又关上,开第三只,嘴里嘟囔,“奇怪……被子呢?”
    想来他是准备给自己铺床。
    自入了扶光轩,君梨还不太熟悉这里,更没理过那些嫁妆,都是红烛一手摆弄的。这会看到原先的主人也在抓瞎,不由好笑,一边上前帮忙。
    两人开了一圈箱子,发现里面全是四季的衣物,琳琅满目。独独余下最后一只,大红的颜色,鎏金的边角,嗯,就是它了!
    打开,只见一道金光灼灼入眼,嚯!什么宝贝?
    定睛一看,好一件澄黄璀璨之物,大约两掌长,一掌宽,通体光滑,泛着耀眼的色泽。
    像是个摆件……
    纯金的?
    要是实心的就更好了!
    世人都爱黄白之物,宋念卿亦不例外。他领着一帮子羽卫,吃喝拉撒都要银子。尤其是逗留京城这段日子,暗中为太子办事,师出无名,一应花销全靠自己垫付。东宫那里因不便出账,有一笔没一笔的拖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说来命苦,原先他迟迟没有成婚被人诋毁,说放他出去恐对朝廷不利。太子因此让他暂留京城,正好方便办差。
    如今他已非鳏夫,借了成婚的由头得了半个月的假,再加上新春在即,边关已有人接替,他可以过完年再走,那么抓谍者这件事也能够继续推进了。若再加上足够的银钱,更是如虎添翼。
    所以此刻看着眼前的宝贝,宋念卿真真是心花怒放,一边感叹元琰大手笔一边伸手去够,刚刚触及忽然警醒,下一瞬火速把箱子合上了。
    眼睛闭了闭,元琰!老子是真的服你!
    君梨看在眼里,心里嘀咕。他刚才明明心急火燎的,这会怎么好似被毒虫蛰咬了一般,奇道:“怎么啦?”
    “没怎么啊。”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可惜她认定了他在搞鬼,对于这份好看视而不见,“没怎么你紧张干嘛?”她去推他。
    他摁住不放,“别看了。”
    “怎么啦?”
    “没怎么啊。”
    又是同样的对话,逗她玩呢是吧?君梨咂舌,“古古怪怪,起开!”
    他还是拦着,“别看,看了你会后悔。”
    “嘁!”故弄玄虚!她执意要看。
    宋念卿见她犯了脾气,坏笑,“你说的啊,可别跳脚。”一边半推半就的松了手。
    箱子再度开启,那道金黄刺入眼帘,哇!亮闪闪的,富贵逼人啊。
    “宋念卿!你背着我藏个金娃娃是不是?见者有份,我的!”君梨猛地拿了起来,嗬,挺沉!忙用另一只手去接,脸上是洋洋得意。
    原本它是卧着的,她只看到一个光溜溜的脊背,判定是个没穿衣裳的年画娃娃,此刻正面朝上,有鼻子有眼,她方才看清了本相。
    ——哪里是什么年画娃娃,分明是两个佛陀一般的人物,赤裸着身子面对面的盘坐一起,头颈交织,亲密相拥,且其中一人坐在另一人的大腿上……
    !!!
    脑子里飞快的旋转,随即“哎呀”一声,她以最快的速度把它丢回箱子,合上,好似烫着了一般。血气上涌,脖子以上全是红的,无以复加。
    “哈哈哈哈……”宋念卿在旁边大笑,一边拍着箱子好不开心。
    臭家伙!她恼羞成怒,“你……你下流!”
    欸?他可是有言在先,是她不听的。宋念卿喊冤,“与我何干?这不是你的陪嫁吗?”
    “你胡……”最后一个“说”字未出口,心中忽然了然。胭蔻!这些箱子都是胭蔻给她准备的!
    哦……出嫁前胭蔻笑着要给她开箱看那些见不得人的“宝贝”,她害羞不肯,原来是这样的物件。
    偌大的箱子,里面肯定还有很多稀奇古怪让人难以启齿的玩意儿。
    红烛会不会也看过了……
    顿时觉得这个姐姐很不靠谱。“胭蔻怎么……怎么放这个东西,不是对神佛不敬吗?”她捂着脸,小声抱怨。
    “傻瓜,这是欢喜佛。”他却不以为然,侃侃而谈,“阴阳和合,男女双修,以欲制欲,此乃无上的境界。怎么?堂堂君氏后人,你没读过佛经吗?”
    什么男女双修,以欲制欲,听都没听过。佛经不是教人向善,战胜欲念吗?君梨腹诽,没脸再说,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里。
    想想问题尚未解决,她坐在窗畔,背对着他道:“要不我让红烛来给你找吧。”
    屋内炭火正旺,一床被褥暖不了两个大活人,大半夜的还要加一床?这让红烛知道得笑多久,御风更是……宋念卿想想都要捂脸。
    “找什么找?都找遍了,估计给她搬厢房去了。臭丫头,从没见她这么勤快过,吃饱了撑的!”
    “那怎么办?”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得解决问题啊,算了,她去要吧。
    正要开口却听他道:“没事,房间里这般暖和,我不还有氅衣嘛,凑合一晚,明日我让她全都给我搬回来。”
    这样好吗?……但是不这样又能如何?君梨看着自己红木床上那条厚实的被子,总不能一分为二吧?唉,终归是鸠占鹊巢,让他无处安寝了。
    “我还是去问她……”
    “不可!”他大跨步过来,极其认真的说道,“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你知道吗?”
    “……”这跟尊严有什么关系?大冬天的,难道男人都该抗冻?
    他说他耐寒,在边关尚且不惧,何况这是家里,有炭火一直烧着哪里会被冻着?又催她赶紧去沐浴,说用热热的水泡过,夜里手脚就不凉了。
    嗯,倒是个好主意。以前住在望舒院的时候可没条件日日沐浴,王嬷嬷会骂的。
    “我那件狐裘也给你,正好垫一件盖一件。”她忽然想到。
    “嗯,可以!”这次他没拒绝。
    等她出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和衣躺在罗汉床上了,身上盖着他那件狐裘氅衣,底下除了原有的一层薄棉什么都没有垫。莫不是着急睡觉忘记了?
    她赶紧去找,居然没有找到。奇怪,进门的时候明明是脱下来放在木施上的……
    想要叫他去洗漱,看他睡得正香,也不忍打扰。算了,就这样吧。
    当下熄了烛火,脱了外衣钻进被窝,惊觉里面是温的,手一摸,身下是毛绒绒软乎乎的皮毛。咦?这是……
    西窗上有淡淡月光投射进来,依稀看到自己的白色狐裘铺在身下。但是……也不可能自带温度呀。双腿伸展,并没有触碰到汤婆子之类的东西,仔细一想,唯有一个解释,他给她捂的。
    细心若此……
    以前云裳也曾这般待她,想不到如今还会有人为她暖床,心里忽的涌出一股暖流。
    探身望去,她的床与他的相距不过两丈,中间隔着一道屏风。隐约看到有个人影横卧在那里,跟刚才一样侧身面向墙壁。鼾声迭起,气息沉沉,不算吵人。
    真好,有他在屋里,感觉特别的踏实。她闭上眼睛,手暖脚暖,尤其是心里,火热的紧。
    半个时辰之后,宋念卿突然睁开了眼睛。
    屋里暗了,月色清冷,疏影重重。不远处有零星的红光,忽明忽暗,是炭盆里的火。再往里看,丝质梅花屏挡住了他的视线,那里灰蒙蒙的,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是她的声音,她睡着了。
    他心里有事,睡不踏实,想着晚上和怀王说的那些话,那些事。
    七日之后,他们要去药香居逮一个人。
    他推测那个人与先太子的死有着莫大的关联。
    先太子元瑛乃是先皇后所生,春秋正盛,于一年前心悸而亡,此前毫无征兆。同他一起陨落的还有怀王的嫡子元颉。
    今日怀王说的那句“元琰和你只能活一个”并非危言耸听,陛下疑心甚重,有人若对金吾卫下手,必然犯了他的大忌,所以他派怀王过来调查。
    说到怀王,此人颇有才干,深得陛下信任。作为元琰的叔叔,与他宋念卿本无交情。先前元璟瑶看中了他,所以在与方之孝兄弟有纷争的时候这位王爷出手放了他一马。如今事关陛下的威严,事情就不一样了,尤其是他现在已与元璟瑶闹翻,怀王更没有理由帮他。
    所以审时度势,他抛出了一张紧要的牌,这张牌涉及了怀王的亲生儿子元颉。
    怀王子嗣单薄,元颉是他唯一的儿子。人到中年突然丧子,且这个儿子还死的不明不白,他如何能够无动于衷?
    只是元琰要吃些苦头了,滞留宗正署在所难免。
    还有广陵王府书房着火一事,扑朔迷离。王府门口的金吾卫被袭确是他的羽卫所为,本意是想试探一下幕后之人的反应。果然,那人的速度很快,羽卫才发起总攻书房就出事了,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事情很明了,那个藏在暗处的人早已洞察了他的心思,所以元琰查抄阁楼后的第二天,朱骋就出马了,目的是让他无法靠近那些箱子。待他作势硬抢之时,那人又先他一步,纵火灭迹。
    很好,虽敌暗我明但脉络清晰,那个人还活着!他不想被人勘破身份,不遗余力的阻挠自己的计划,但也因此露出了马脚。
    现在要破解的是,谁通知的朱骋?元琰抓走了宋枫煜,其家眷被困家中,消息是封锁的,是谁给朱骋报的信?说的那般精准细致……书房的火又是谁放的?那么快捷及时……
    只有揪出这些人,他才能更接近那个人。
    另外,白日在巷子里偷袭他,妄图用毒箭伤他的人是谁?那人以为毒倒了他,转而锁定了君梨,显然是想要看她身上的那个蝴蝶印记。
    君千里?是他吗?
    ……
    君梨是他的女儿,她的身世他一查便知,而且她的样貌与小时候相差不大,他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辨不清了?非要看那个印记才能确认?
    不,不应该是他!
    那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