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新生
作者:花开微漾   君梨有个狠夫君最新章节     
    被推下松涧河之前,除了五花大绑,她的两只手和两只脚上各坠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别说她不擅凫水,即便她是浪里白条,水中悍将,也难逃一死。
    他,杀她的心居然如此强烈。
    她是瞎了吗?一次次的选择相信他,明明有诸多疑点,她却眼盲心盲……
    最后,她是从后面被人一脚踹入松涧河的,不知道是谁,用了好大的力气,生疼。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她,马上就要死了。
    冰冷的河水没顶的一瞬间,她才知道溺水原来如此可怕。下辈子,如果还能投胎做人,她不要再这样过了,太窝囊,太憋屈。
    什么知书达理,温良娴淑,那都是骗她这种什么都没有的没落小姐的。下辈子,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她都要没心没肺,睚眦必报!
    ……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五感回归,渐渐的有了意识。
    睁开眼,乍见明亮一片,分外刺眼,有个人正站在自己面前,背着双手,静静看她。
    “醒了?”那人对上她的目光,眼睛深邃,仿佛幽潭。
    “……是……你。”声音是哑的,但到底有了起色,她能说出话来了。
    宋念卿点了点头。
    怎么会是他?不应该是爹娘吗?
    她用劲摇了摇头,再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看。
    还是他!
    她是死是活?被人绑成那样推入河中,还能……不死?
    “你是人是鬼?”她抖抖的问。
    “嘁!”他仰头好一通笑,“老子活的好好的,怎么会死?”
    哦?这么说她也活着!
    “这……这是……哪里?”她看向四周,十分素雅的一间卧房,不像道观的客房。而她,正躺在一张硕大的床上。
    “我的别院。”
    别院?又是哪里?还在京城吗?
    头一阵阵的疼着,她想要坐起来,可是身子分明无力,好像生了一场大病,除了冷还有乏,“我……我是怎么了?”
    “你不是坠河了嘛,还很冷是不是?”他到里间抱了床被子出来,仔细展开盖在她身上,随后又往炭盆里添了不少新炭进去。
    坠河……对,她是被人推下去的。
    “在这之前,我说不了话,身上也动不了。”
    “对,你中了一种迷药,若是没有解药,六个时辰之内你都会软弱无力,口不能言,像个木偶一样任人操控。”
    迷药?
    怪不得……
    可是……什么时候中的迷药,她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呢?
    他看出她的疑惑,继续道:“你房间的熏香炉里被人放入了一味药丸。”
    药丸?那枚红色的……
    想到宋兰舟的那个笑容,她明白了,是他做的,他让云裳给她点香,说可以助眠养颜。
    她怎么那么信他呢?连他递把刀子过来她都毫无防范,太愚蠢了!
    拳头渐渐握紧,她不会放过他,不会!
    宋念卿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微微一笑,“你别激动,我已经给你服用了解药,再有半个时辰你就能起床了。”
    “……”人与人之间怎么就相差那么多呢?
    她看着那张英气十足的脸,眼底氤氲,只觉欠了他好多好多,“小叔叔,您怎么会突然来的?”她不由问道。
    “碰巧吧。”他若无其事的道。
    其实他一直派人在她附近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不过有些事没到那一步自是没必要跟她说。她是忠是奸,尚待分辨。
    “若不是您,我就死了。”
    “所以啊,好好养着,这么冷的天我跳下河去捞你,差点冻死。”他吸了吸鼻子。
    “嗯。”她点头,“小叔叔,谢谢您。”
    他笑了一下,没说话。
    她闭了闭眼,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哎呀,云裳!云裳还在那里,怎么办?小叔叔,您能不能帮我把她也救出来?”
    “救什么?人家针对的是你,不是她。”
    “万一……万一……”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乱了,担心云裳受她连累,遭遇不测。
    “小叔叔,救救她好吗?”
    “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为了救你,我费了不少力气。”这话说的不假,松涧河水流湍急,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潜入水底打捞到她,真是不容易。
    “您说云裳……”
    “其实有些事我希望你自己想通,而不是靠我提点。但是呢,你这个人总是太相信自己的感觉。”
    “什么?”
    “当初我告诉过你他有问题,你不相信。如今,你信了吗?”
    她自是信了,用命换来的结果,如何不信?
    “其实云裳也是一样,她也是有问题的。”
    “你……你说什么?”云裳怎么会……
    “你没有发现吗?在你与他之间,她更倾向于听他指派。”
    “是,那是因为云裳和我一起长大,受了很多苦,突然有人对她好,她自然……自然……”
    “都好到床上去了你知道吗?”
    君梨呆了,不可思议道:“你……你……”
    “他们两个早背着你在一起了,只是你自己迟钝不自知罢了。还有,今晚你的窗户为何能被人轻易推开,那是因为云裳听了他的吩咐特意没有扣上。当然,她也许未必想要害你,估计是信了他的花言巧语。”
    她呆愣在那里,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
    “怎么?不相信?”
    “……我……我……”头脑中似有无数风暴,搅的人不知所措。
    云裳是她的贴身丫鬟,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小姐妹,虽不是同胞却胜似同胞,她怎会……
    想到平日种种,确实又有迹可循。一日她沐浴更衣,君梨瞧见她胸口有不明淤痕,随口相问,她却面红耳赤,含含糊糊。
    还有一次,君梨夜半醒来发现她不在房中,许久她才回来说是出门小解了。恭桶就在房中,为何要去外面方便,她同样支吾着答不上来。
    现在想来,她许是去见了他吧。
    “小丫头,看人是要用心的,不是光凭一双眼睛。”他拍了下手,外面轻轻的回了声“是”,便有一个女子推门而入,手里端了一个漆盘,朝着宋念卿屈膝行礼。
    “冬青,这里交给你了。”
    “是。”
    宋念卿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去了。
    冬青将漆盘放在桌上,笑盈盈的捧了碗粥到她床边,“君小姐,多想无益,身子要紧,我喂您喝点粥吧。”
    “……”
    对,多想无益,更何况她现在根本没那个精力。日后……慢慢计较吧。
    她看着面前这个长相伶俐的女子,笑了笑,手上用劲,发现自己能坐起来了,但还是有些虚软,“有劳你了,请问……你是……”
    女子回道:“奴婢名唤冬青。”
    “嗯,那麻烦冬青姑娘了。”
    冬青手脚麻利,靠着床边坐下,手拿调羹仔细喂她,不多会一碗粥便下肚了。
    “君小姐还要再来一碗么?”
    “不用了,谢谢你。”
    “君小姐客气了,这是老爷给我的差事,要谢就谢我家老爷吧。”
    君梨笑,“好。”
    自然是要谢他的,这是第几次救她了?若没有他,她坟头的草都要几尺高了。
    低头,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上正穿着一件干净的里衣,想到在松涧观里的那一幕,她捏了衣角轻声问道:“我这件是你给我穿的?”
    冬青点头,“当然。”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又道,“小姐放心,我家老爷不好女色,是断不会对小姐有逾规之举的。”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低了头,脸忽然红了。
    即便是他换的,她也不会怪他,命都是他救的,过去拘泥于那么多礼节,最后就差点死在那些所谓的礼上。
    其实,那些人又比她高尚到哪里?一个个的自我标榜,什么贤客雅士,名门贵女,不过是些虚伪自私,追名逐利的可憎之徒。
    临死前她想过,若有来世,她必不会像原先那样活了。如今侥幸未死,便是新生。
    她,誓要扬眉吐气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