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
    “一千七百五……”
    “九百五！”
    “一千七，行了，再低一分就不谈了。”，中年人拿出匕首开始掏指缝里的灰，估计这些老物件是在炕洞里扒出来的。
    贾东旭和贾张氏对视一眼，贾张氏微不可查的摇摇头，贾东旭便起身，干脆的说道：“一千，多一分我也拿不出来了，爷们要是谈不成，那我娘俩就先走了。”
    “嘁……”，中年人无声的嘟囔句：“穷鬼。”，他也起身，右手灵活的转动着匕首，“一千五，一口价，不行都别走了。”
    “东旭……”，贾张氏在家把老底已经交过了，贾家一共一千二百多的积蓄，这真是他们家的全部了。
    “爷们……”
    “一千五！”
    “大哥……”
    “别啰嗦了！”，中年人眼里寒光一闪，右手一甩，“duang”，匕首直接从贾东旭脸旁飞过，钉在了墙上。
    “爷！一千二，多一分您就把我留下吧。”
    “一千二？多了没有？”，
    “没有！”，贾东旭光棍的把双手举了起来，贾张氏也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行，谅你也不敢骗我，钱扔炕上，东西拿走。”
    “大哥？”
    “说。”
    贾东旭面露难色，小心的解释道：“我和我妈出来的急，身上没带那么多钱……”
    “孙子！玩我是吧？”
    “不是不是，爷，您这样想，我妈收破烂的，我又是个残疾人，我俩出门敢拿那么多钱吗？不合适呀？”
    “身上有多少，全掏出来。”
    “爷，打个商量？”
    “……”
    中年人的忍耐明显到了极限，他猛吸了口气才沙哑的说：“有屁就放。”
    贾东旭撞了下贾张氏的胳膊，“妈，身上钱都放炕上。”
    “东旭……”
    “妈，听我的吧。”
    “行。”，贾张氏背过手，手在裤子里掏出了一个手帕，翻开后露出了一卷钱，她心疼的把钱放在炕上，“一共二百整，你数数。”
    “不用数了，你俩滚蛋吧。”
    “那可不行，我这算是定金，你得让我带走一个瓶子。”，贾东旭鼓足勇气，手按住一个瓷瓶，用毋庸置疑的口气说。
    “不可能！”，中年人冷着脸回道。
    “二百，我带走一个瓶子，周五上午我带一千整来这找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中年人面露思索之色。
    “爷，这一千二八个瓶子加一套茶具，我二百只拿一个瓶子您也不亏。”
    “你住哪儿？”
    “什么？”
    “我说你住哪儿？”，中年人冷笑道。
    “这不合适吧？”，贾东旭脸色难看，贾张氏腿都开始哆嗦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中年人向前一步，直视着贾东旭的眼睛，“我这玩意儿值钱就值在是一套，你拆我一个，周五不来了我怎么办？”
    “我肯定来！”
    “用嘴说是没有用的！”
    “那……”，贾东旭斜了贾张氏一眼，“我住南锣鼓巷……”
    “二十六号院和二十八号院夹道南头的独门。”
    “你可别骗我啊，小子。”
    “骗你干嘛？我敢吗？”，贾东旭右手学着中年人玩匕首那架势，“就冲您这两下我也不敢啊！”
    “算你识相，周五上午？”
    “周五上午！”
    “一言为定。”，中年人点点头。靠墙而立，右手摆了摆，示意贾东旭自便。
    贾东旭仔细的检查着眼前的八个瓶子，贾张氏则在他身后紧紧的拽着他衣摆。
    “嗯……”，贾东旭放下第三个瓶子，开始看第四个，中年人轻咳了声提醒道：“差不多得了呗，挑个瓷瓶跟选媳妇似的。”
    贾东旭不说话，仔细的抚摸着手里的梅瓶，上面鲜艳的梅花让他爱不释手，“就这个吧。”
    “行，那有报纸，卷起来走吧。”，中年人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的摆摆手，“身上有烟的话留给我。”
    “还有几根。”，贾东旭把瓶子递给贾张氏包裹，自己掏出一包经济烟。
    “经济？得，我不抽了，你们赶紧走吧。”，中年人嫌弃的撇撇嘴，贾东旭面无表情的收起烟，贾张氏把包好的瓶子还给他，两人搀扶着离开了独院。
    回家后两人就开始检验瓷瓶，接上文。
    “妈，我看是八九不离十，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拉着我去趟信托商店，让掌柜的上上手？”
    “这点好！走。”
    “我喝口水着。”
    贾张氏驮着贾东旭来到了信托商店，把梅瓶轻轻的摆放在柜台上，缩回手。
    “掌柜的，帮我看看？”
    年轻的服务员看了一眼瓷瓶，有气无力的喊了声：“经理，看个东西。”
    “来喽。”，一个老年人擦着眼镜从内屋出来，“哟？梅瓶？”
    他赶紧戴上了眼镜，从柜台下取出一副白手套戴上，才小心的拿起瓷瓶，在手里翻看着瓶身，瓶底，瓶口，“啧啧，真是官窑的，可惜了。”
    贾东旭心里一咯噔，“掌柜的，怎么就可惜了？这是假的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还有这位同志不要叫我掌柜的，我是这家店的经理，那老称呼不合适。”
    老先生看贾东旭脸色难看，轻笑着解释道：“东西是真的，清中期官窑产的，专供宫里用的，我说可惜的意思是……”
    “这种瓷瓶都是成套的，单个的会影响收藏价值，唉，您家就这一个吗？”
    “哦，这样啊？那您这儿收吗？”
    老先生听贾东旭回避物品来源，语气就有些冷淡，他思索下说：“单个的，我只能给到一百元，这价格顶天了。”
    “一百？那算了。”，贾东旭面无表情的开始包瓶子，“我自己留着吧。”
    “同志，这东西是不错，可是不能顶吃喝，我看你穿着打扮也不像富裕的，不如在我这换成现钱喽？”
    “我穿什么碍你什么事儿？”，贾东旭抱起瓶子就往外挪，“管的挺宽。”
    “同志，一百二！”
    “一百三，你别急着走！”
    贾东旭闻言停了一下，又坚定的往前走，贾张氏过来扶着他，看他脸色不好就安慰道：“东旭啊，假的就假的吧，咱以后本分过日子就行了。”
    贾张氏说这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那可是二百块钱啊。
    “同志，我再加最后一口，一百六，能商量吗？”
    “您留步吧，经理！”，贾东旭摆摆手，坐到板车上催促道：“妈，走吧，换条道回家。”
    “哎，哎。”，贾张氏眼睛一亮，赶紧拉着板车离开。
    “可惜了，这要是一套多好！”，信托经理拍下大腿遗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