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想到早上随行医生给外婆体检过后，就通知他的结果。
    “情况很不好，之前他们去接人时，没考虑到病人的病情，这一路颠簸过来，病人脑内的血块，已经有破裂的迹象，需要尽快做手术。”
    陆北城闻言一惊，心中无比懊恼昨晚没有考虑周全。
    大概是看到了陆总的自责，医生宽慰他，“陆总，你别想太多，她就是留在那岛上，其实也熬不了多久了。”
    “她能坚持这么些年，已经是奇迹了，可能是她潜意识里有执念，所以一直撑着。”
    “但原来那个海岛上，医疗资源不足，营养也不够全面。”
    “如果能早几年发现……唉……”
    陆北城此时不敢把医生的话告诉如意，怕再刺激她。
    只说，“我已经跟国内医院联系好了，等我们回去，就立即安排专家会诊和手术。”
    “放心吧，外婆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江如意转手死死的抓住陆北城的胳膊，仿佛他此刻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城哥哥，你告诉我，外婆真的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对不对？”
    陆北城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温声说，“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外婆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
    “嗯，我相信你。”
    江如意此刻，无比的感恩上天，把这个男人送到她身边来。
    若不是如此，她们一家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外婆了。
    不对！
    江如意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顿了一下，立马转头四顾，“对了，小姨呢？……小姨呢？”
    如果外婆被救了，小姨会不会也能幸运的生还？
    陆北城安抚的拍着她的背，“我已经安排人去搜寻了，你放心吧，一有消息，我会立马告诉你的。”
    “真的？”
    江如意突然想到那个完好的玉镯子，内心升起了一股巨大的希望，觉得自己的双腿好像多了一丝力量。
    但不知道是不是在飞机上的原因，她脑子里一直嗡嗡嗡的。
    像装了一台发电机一样，轰鸣不已。
    她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尖，逼自己坚强起来。
    外婆还等着他们带她回家呢，她这个时候不能脆弱。
    嘴里很快尝到了血腥味，江如意咽了一口带血的沫子，装作无事的扶着陆北城站好。
    低着头说，“城哥哥，谢谢你，你放心吧，我没事，我陪外婆待一会儿，你去忙吧。”
    她知道陆北城接下来肯定还有好多事要安排，因为秦特助已经在门口晃了两下了。
    陆北城回头看了一眼门口，扶着她到旁边椅子上坐下。
    “乖，相信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江如意拼命点头，忍住了又快要喷薄而出的眼泪。
    她不能在陆北城面前哭，男人已经为她承担了太多了。
    她不能帮不上忙不说，还要添乱。
    等陆北城出去后。
    江如意顿时上前，握住了外婆粗糙得跟老树皮一般的手。
    把颤抖的手指，放到了外婆手腕上的脉搏上。
    几秒钟后，她另一只手狠狠的拍在了把脉的手背上。
    “江如意，你能再有出息一点吗?”
    “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手背很快就红了，江如意抬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冷静！冷静！
    等手指终于不再那么颤抖后，她才又放回了外婆手腕上。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
    她的眼泪开始大颗大颗，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却又死死的咬住下唇，不敢哭出声音来。
    人生第一次，江如意发现自己这么的没用。
    此刻她非常痛恨自己，为什么小时候跟爸爸学中医的时候，不认真一点，勤奋一点……
    为什么当初小姨跟她分享那些深奥的脑科知识时，她不仔细听……
    此刻手指下感受到的脉搏，是那么的虚弱无力。
    仿佛随时会停止一样。
    她就是再半吊子，也知道外婆的情况，非常不好。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都不了！！！
    江如意哆嗦着手摸向外婆脸上那个巨大的伤疤，心痛得要死。
    “外婆，你坚持住，我们送你回家。”
    “回家就好了，回家有爸爸，有爷爷，还有城哥哥，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外婆，求求你，一定要坚持住。”
    “外婆……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没用，是我小时候没有听你的话……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了……外婆……对不起……”
    “你一定要坚持住，等你好了，你怎么骂我都行，我以后再也不会偷懒了。”
    “你让我学什么，我都一定会认真学……”
    从小到大，外婆才是一家人里，对她要求最严格的一个。
    每次她表现不好，爸妈和小姨都会鼓励她，说没事，只要尽力了就好。
    只有外婆，会偷偷把她拉到一边，语重心长的说，“如意，一定要努力啊，你的人生注定会比你姐姐和弟弟他们艰难，所以你不能对自己放低要求，明白吗？”
    江如意小时候不懂，只觉得外婆大概觉得她是姐弟几个中最笨的。
    所以才不断要求她要笨鸟先飞。
    此刻，她懂了。
    如果现在是大姐二姐或者小弟在这里，可能他们都比她要有用吧。
    不会像她一样，只知道哭。
    什么办法都没有。
    只能祈祷飞机飞快一点。
    另一边。
    陆北城一脸肃色，旁听着随行医生通过卫星电话，跟施济医院的权威脑科专家讨论手术方案。
    施院长也在一旁，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脑科专家最后也是叹了一口气，“就你们传回来的片子，初步判断，这个手术的难度相当大，我都只有最多一两成把握。”
    他顿了一下，遗憾的说，“要是当年二院的刘医生还在的话，或许还能有个五六成的把握，她可是脑外出了名的刘一刀。”
    陆北城抿了抿嘴，哑声道，“病人就是刘医生的母亲。”
    “什么？”
    电话那端传来不敢置信的惊呼声，“怎么可能，她母亲当年不是跟她一起……”
    那起意外，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可是被谈论了很久。
    毕竟，当年刘医生的水平，真的很高。
    众人惋惜不已。
    陆北城解释道，“她母亲当年被周边的渔民救了，我也是昨天无意间才发现她的。”
    “那刘医生……”对面传来了一个带着期盼的声音。
    “还没有发现她的踪迹，一切未知。”陆北城沉声道。
    “唉……希望刘医生也能逢凶化吉吧。”
    施院长的声音传来，“北城，我已经派救护车去机场了，你们下飞机，就立马过来。”
    “好的，谢谢四爷爷。”
    电话挂掉后。
    随行医生踌躇了一下，还是跟陆北城汇报道，“陆总，病人那条腿的病因也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