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池见状，吓了一跳，她赶忙退到远处，飘在距离水面三尺多高的半空中观察那个漩涡。
    在以前，墨池出来寻找我，也曾不止一次到过这里，但都没有发现淮河和天河湖交汇处有这么个漩涡存在。
    更不存在漩涡的黑洞里面往外冒烟雾。
    墨池之所以多次来到这里，就是因为这里是涂山脚下，多少次她都冲动地想上山去找永乾法师帮忙，设法到阴司去救我。
    可是，因为她是鬼，道家圣地，生发出来的磅礴之气，使墨池无法接近。
    更没有办法上山去求助。
    于是她就抱着侥幸心理，看看能不能在这附近，巧遇永乾法师。
    所以，时不时的，她就不由自主地来到这里，在周围逡巡，盘桓。
    墨池在远处站了一会儿，发现在冒了一阵子灰白色烟雾后，漩涡里开始出现了人影子。
    刚开始是四个士兵形状的年轻男人，两人拿着腊杆长枪，另外两个人没人手持一柄大刀。
    墨池仔细分辨，这些都不是人，而是鬼。
    四个阴兵之后，陆陆续续又出来了许多人，有男有女，还有老有少。那些人都穿戴得很气派，给人的感觉很有身份的样子。
    出来了大约二三十个鬼物后，中间冒出来一把硕大的黄罗伞，围着黄罗伞四周，走出来八个年轻人，四男四女，中间簇拥着一个黑脸黑胡子的大个子男人。男人穿着赭黄色长袍，大袍子前胸后背都绣着猛虎，而并不是龙。男人四十多岁，胡子接近一尺长，飘洒在胸前。
    在男人身后，还跟着二十多个武士，个个带刀带剑，好不威武。
    这一队鬼物出了漩涡后，在波浪上踏浪行走，沿着天河湖逆流而上。严格地说，他们都是在浪花上飘。
    墨池目送他们走了很远。
    突然，墨池心里一阵紧张，这些鬼物要去的方向，不正是当初墨池肉身隐藏的地方吗？
    对这些鬼物，墨池不认识，如果他们不是奔着自己的肉身去的，他们又会到哪儿去，去干嘛呢？
    墨池禁不住悄悄地、远远地跟在这个队伍后面。
    天河湖之所以叫做天河湖，其实是一条发源于淮河东南八十里的凤凰山里的一条淮河支流，就是因为在接近淮河入河口附近，突然水面开阔，年纪大约有五千公顷，所以周边的居民就把它叫成了天河湖。
    墨池的肉身，就被当年那个开渣土车的胖子扔进了天河湖开阔水面的颈部。
    那队人马飘到了天河湖最开阔的水面上，那些鬼物围绕着赭黄袍大个子鬼物，排成了一个半圆的弧，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班子乐器，即刻吹吹打打起来。
    那些乐曲既不是天上的仙乐，也不是人间的音乐歌舞，听起来怪怪的，但具有吸引人的魔力。
    墨池听了，有一种被召唤的感染力。
    有十多个年轻的男男女女，还在吹吹打打的乐曲声里跳起了舞蹈。
    那些人跳舞也不具备美感，肢体僵硬，古怪，蹦蹦跳跳很是诡异。但都在穿黄袍男人面前载歌载舞。
    锣鼓声乐和舞蹈喧闹了大约有一刻钟，所有的鬼物都围拢在黄袍男人身边。有两个挽着高高云髻的年轻女子，给那个男人宽衣解带脱衣服。
    然后，那个男人缓缓沉入湖水里。
    接着所有的鬼物都飘飘下落，沉入水中。
    原来，这是哪一方的鬼物来天河湖洗澡。
    但是，墨池一直揪着心，她害怕这群鬼物会动她的肉身。
    人间的深夜两点多钟以后，远处村落里响起了雄鸡报晓声，接着附近村庄里的狗也起来了星星落落发出了犬吠。
    那群鬼物纷纷浮上水面，穿衣离去。
    他们原路返回，重新来到天河湖和淮河的交汇处，沿着漩涡那个硕大的黑洞，又钻进了水里去，消失不见。
    最初，墨池并不知道这个漩涡通向哪里，更不知道这里是一处阳世通往阴司的结界。
    等这些阴人都钻进了洞里，没有多一会儿，巨大的漩涡形成的黑洞也消失不见了。
    看这个阵仗，这些鬼物绝不是孤魂野鬼，倒像是一些阴间官府的人。
    墨池进入过鬼界，不管是顶元府第老鬼聚集的那个鬼界的街市，还是她带我去过两次的鬼界大城市，都跟这群鬼物有根本的区别。
    为了弄清楚这些鬼的来历，更是防备它们破坏或者偷盗自己的肉身，墨池第二天晚上，又来到了天河湖入淮处。
    可是，今夜的淮河风平浪静，天河湖也平稳安澜。两水交叉处，根本没有形成昨夜那样的大漩涡，更没有漩涡中心的黑洞。
    墨池连续去了好几个夜晚，终于在农历九月初十五夜里，又出现了前几天看见的黑洞。
    黑洞里又出来了一队阴人。
    这会跟上次不一样的是，阴人和中间被簇拥的人都跟上回不一样。
    上回是那个穿黄袍的黑胡子男人。
    这次是穿花褂子的头戴黄花的中年女人。陪她来的全是女鬼，连那些保护她的卫士都是女的。
    墨池推算了一下，上回出现漩涡的时间，是农历九月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