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么的，我问了个寂寞。
    如果不该死，当然能出去，不该死的人，会来这里吗？
    见我不说话了，眼睛鬼再次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如果你家里真的有钱，可以偷偷找牢头，他有一门法术，可以帮你托梦给你最亲近的人，让你的亲人给你烧钱，你拿钱贿赂牢头，他就可以帮你向上面说好话。上面的鬼差大人来调查，你再给鬼差大人好处，他就可以不关你牢房，任命你在外面当一个鬼差。”
    “当了鬼差，不还是鬼吗？又回不到阳间。”
    “那不一样呀，当了鬼差，就可以在城隍爷管辖的地盘上自由活动，不强似在这阴暗冷酷又灼烧神魂的牢房里受煎熬？”眼睛鬼神秘兮兮地说。
    “我们在这里感受的煎熬、阴冷、死亡逼近的气息，如果到了外面，真的就没有了吗？”我问眼睛鬼。
    “那是肯定的呀。”眼睛鬼干脆地说。
    我想到了左右使、日夜游神和判官去捉拿墨池和冰儿时，带去的那些阴差。原来，那些阴兵就是这么形成的。
    当然了，那些鬼物，只是阴间的炮灰，但即使当炮灰，总比被关在牢里要自由和好受多了。
    可是，我要怎么跟牢头搞关系呢？还有，跟牢头搞好了关系，我让他给谁托梦呢？
    第一个人我就想到了墨池。可是，阴间正愁抓不到她呢，如果托梦，牢头再向城隍告密，城隍不正好掌握了墨池的踪迹，把她给抓了？
    托梦给我爸妈？如果他们知道我出事了，还不哭死在厕所里呀？我不能让他们二老为我而伤心。再说，我有多少钱，他们也不知道，更拿不到，托梦给他们也没钱来救我。
    还是不给他们招麻烦了。
    我想了一圈，甚至想到了班长郭少书和李健，最后都被我一一否决了。因为我都从顶元府第辞职很久了，跟他们的关系，也不过是泛泛之交的曾经的同事，这种事关生死的重大托付，哪能随随便便交由别人？
    衡量来衡量去，我把人选定在了眉兰身上。只有眉兰，她既不是城隍要抓的鬼，也可以间接帮我办事，那次我命悬一线，墨池去西昆仑盗取仙草，不就是托付眉兰照顾我的吗？
    再说了，万一眉兰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呸，应该叫见钱眼开的鬼，墨池还可以监督她，制约她。毕竟墨池跟她是一个世界的存在，而且实力比她强太多。
    选好了托梦人，下一步就是如何才能跟牢头建立关系。我没有经验，还得找眼睛鬼，哦，还是叫他杨杰吧，听起来顺溜些。
    我向杨杰那边凑了凑，小声问：“哎，怎么才能让牢头帮我们托梦呢？”
    “你真的想当鬼差？”杨杰审视地看着我问。
    “废话，谁不想离开这个又折磨人又没自由的鬼地方。”我发自内心地说出这句话。
    “跟牢头做工作，这件事情你包在我身上。不过……”正在这时，我隔壁啃自己小臂的女鬼突然来一句：
    “你听他的鬼话，既然他说自己那么有钱，他自己怎么不贿赂牢头，去当鬼差呢？”
    我一想对啊，他那么有钱，为何还要在这里面受罪，而不搞关系出去当一个鬼差？
    杨杰一听女鬼的话急了，提高了嗓门说：“她就是一个疯子，你别听她瞎逼逼。我之所以给你出主意，就是想你如果出去了，也可以反过来帮帮我。虽然我很有钱，但我老婆和那些女人都靠不住。上回我让牢头帮我托梦，那些可恨的女人都不愿意让我再回到阳间，不愿意为我花钱。牢头没有捞到好处，反过来给我一顿打，差一点儿我就被他打残废了。小兄弟，我给你出了主意，再帮你搞定牢头，你借给我五百万，等我出去后，加倍还你，好不好？”
    “小帅哥，想搞定牢头，没有他说得这么简单。进来一个就忽悠一个，进来一个就忽悠一个，你缺不缺德？”女鬼抬起鲜血淋漓的手臂指着眼睛鬼，一副厌恶的样子说。
    “你这个疯女人，你屡屡坏我好事，我是跟你有仇吗？”杨杰恨恨地说。
    “你在人间糟蹋了那么多我们的姐妹，你这种人就不得好死，下油锅，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才好。”女鬼咬牙切齿地地盯着杨杰说。
    “老子乐意，要是你这样的，送给我玩，老子还看不上呢。”杨杰跟女鬼打起了嘴官司。
    我只想出去，如果真的如眼睛所说，花点钱就能出去，当了鬼差再想办法还阳，就是倾尽所有我也愿意。
    毕竟我还年轻，不想就这么报销了，人间有一句话叫做：舍得。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只要能还阳，我这么年轻，以后有的是挣钱的机会。
    于是我说：“你们不要吵了。哎，那个谁，你可以帮我联系牢头？”
    杨杰立刻喜上眉梢，“我帮你搞定牢头，你可一定说话算数，借给我五百万，让我也出去。”
    “小帅哥，你在这里陪姐多好，干嘛想着出去呀？”女鬼一副幽怨的眼神看着我。
    看得我毛骨悚然。
    女鬼正跟我在这里盘老婆舌头，杨杰一头拱到地上，一边叫唤一边打滚，发出了杀猪一样的惨嚎。
    他的突然举动把我吓了一大跳。
    发现我们这边动静大，那个打我们几个的牢头迅速从走廊的一头跑过来。
    女鬼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指着眼睛鬼对牢头说：“六老爷，杨杰他又耍花招，骗你。”
    牢头不由分说，上去就给杨杰一哭丧棒，眼睛鬼被捣得从地上弹起来，飞向后面的实体墙，然后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六老爷，不行了，我快不行了，我的肠子疼，怕是要断了。”眼睛鬼双手捂着肚子，在地上蜷缩得犹如一只烧熟了的大麻虾，两眼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牢头的眼睛。
    “来人呐，杨杰想要贿赂六老爷。”女鬼趴在铁栅栏上向外面大喊。
    牢头旋风一样飘过去，劈头给她一哭丧棒，女鬼像一只猫凄厉地惨嚎一声，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她再也叫不出来了。
    “六老爷，您赶快带我去看郎中，我的肚子好痛。”眼睛爬到门口，手扒着粗铁栅栏央求牢头。
    第一次听杨杰和女鬼喊牢头叫六老爷，我一头雾水，还以为这个鬼牢头生前在家里排名老六呢。
    后来才知道，阴间这是沿用古时候监狱里的犯人和犯人家属探监时，对牢头的尊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