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
    江白站在门口看着外面连成一片的雨幕。
    如今天气渐凉，丝丝凉气裹挟着雨水倾泻而下，那雨水溅到身上，激的人一个哆嗦。
    “小江，还不回家，你没带伞吗？”温席走过来，当看到她空空如也的手，眼中带上些许了然，“小江，我记得你是要坐地铁回去……我把你送到地铁站吧。”
    江白:“我……”
    “姐姐！”
    一道清亮软和的声音穿过雨幕进入两人耳中，江白远远望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撑着伞努力平稳地向她走来。
    “嗯？这不是福利院那个……”身边温席有些讶异。
    “你怎么来了？”江白问。
    “今天下雨，想到姐姐没有带伞，所以我就过来了。”走过来的江默默抬起伞面，抿着嘴巴，眼神小心翼翼，语气软绵绵的，“姐姐，我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江白瞥了眼一旁的温席，立即扬起一抹和善的笑:“当然没有了，谢谢你特意送伞过来。”
    她说话的时候顺势接过江默默手中的伞，“走吧。”
    “嗯!”小孩儿面上有些小开心，因为自己帮上了忙。
    “那个温部长，我们就先走了。”江白带着小孩儿下台阶，又转身看向温席。
    “叔叔再见。”江默默挨靠着江白，小声说，表情腼腆。
    温席笑笑:“再见，路上小心。”
    ——
    一走远，江白脸色唰地变了，笑容不再。
    “你怎么过来的，我记得没给你钱。”
    “我，我走过来的。”
    “一路走过来？”
    “嗯……反正也没有多远。”
    江默默是真不觉得远，即便腿脚不便在路上花的时间很长，但他当时只想着快一点把伞送到姐姐面前。
    “哦，这样啊……”江白瞥了眼小孩儿一深一浅的脚步，“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公司在哪里？”
    小孩儿抬头看她，嘴角微微扬起:“那天姐姐公司的人去我们那儿，我听院长提到的，而且我记得姐姐的气味，寻着气味就能找到姐姐在哪儿了!”
    说到这儿，他还有些得意。
    “算你厉害。”江白夸道。
    那么大个雨还能寻摸着她的气味找到他们公司，鼻子还挺灵的。
    小孩儿这会儿是再也矜持不住了，喜悦化成丝丝缕缕的线裹满全身，带动着走路都欢快了两分，小水塘也是说踩就踩。
    “喂!”江白离他远了些，“别把水溅到我裤子上，不然回家就揍你哦！”
    江默默缩回了腿，有些不好意思，“知道了，姐姐。”
    ……
    今天的雨下的好大。
    一双琥珀色的猫瞳倒映着阴沉的天空。
    湿漉漉的猫耳抖动，捕捉到远处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把雨伞，其次是伞下面，一大一小的两个人轻松交谈的模样。
    瞳孔里映照着那个小男孩欢喜的模样，一声又一声的“姐姐”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孺慕语气随着雨风飘到他耳中。
    看到离他越来越近的身影，下意识地，他倒退着躲进草丛里，只剩一双暗淡的眼睛窥视着那伞下的两道身影。
    雨越下越大，雨声填满了整个世界。
    草丛中，一只被雨淋湿的狼狈小黑猫窜入小巷中消失不见，那身影消瘦中透着孤单。
    ——
    小黑猫饥肠辘辘地行走在街道上，身形敏捷地找避雨的地方。
    路上行人匆匆，谁也不会在意他。
    ……
    “我走了。”
    “姐姐慢走！”
    听到门口的动静，小黑猫下意识想躲起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面前的门打开，露出江白拿着伞的身影，她一眼就看到了门前的小黑猫，兴味十足的笑了起来。
    “哎哟哟～这谁啊，这不是我们的老熟猫嘛！”
    她一把捞过想逃跑的小黑猫。
    “您～最近过得怎么样啊？瞧着瘦了许多啊。”她阴阳怪气地说，手已经摸上了那温软又纤瘦的后背，“是不是过的很不好啊？”
    除了毛茸茸的手感外还带着一层潮，是雨落在了毛发上。
    小黑猫对上她当即炸了猫，喵呜喵呜地对她叫着，凶得很。
    江白：“叫得这么凶，看来真的过的不咋样啊，那我就放心了！让你想逃跑，让你抓伤我，一想到你现在过的这么寒酸，我就想笑，哈哈哈哈哈！”
    她半蹲着抱起小猫就是一顿晃。
    “看你这小可怜的模样，啧啧啧～”
    江白一副落井下石的嘴脸，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十分欠揍。
    小黑猫气的又冲着她叫，两只前肢不停往她脸上挠。
    他今天也是鬼迷心窍了才会跑来这里，没想到还被这个可恶的女人逮住了，他怎么这么倒霉！
    小黑猫固执地挥舞着前肢，想打江白的心思十分明显，但奇异的，这次居然没伸爪子。
    “你还想抓我？”江白哼笑着抓住他的两只白爪，不客气地撸着他粉嫩嫩的肉垫，“再抓我就把你爪子剁下来煲汤！”
    “喵呜！喵呜呜！喵呜喵呜！”
    “哟嚯，骂的很脏嘛。”
    ……
    早在江白跟小黑猫说话的时候，江默默就发现了门口那只小黑猫。
    一只，长得跟他很像的猫。
    他默默地把桌上的碗筷收掉，洗好，又默默地走到角落观察着姐姐和那只猫的互动。
    从他们的话里不难听出，姐姐收养过这只猫一段时间，这只猫还伤过姐姐。那这只猫是自己走掉还是被姐姐弃养了呢？
    他觉得是后者，因为这只猫这么不听话姐姐一定很生气，姐姐不喜欢坏孩子，也对他说过如果不听话就把他丢掉的话。
    虽然他不会不听话，但这只猫就不一定了。
    这只猫一看就脾气很坏的样子，姐姐一定不喜欢他，姐姐刚才说的话就是证据。
    ……
    望着江白抚摸着小黑猫的身体，又揉捏着他的肉垫。
    江默默嘴巴抿直，不停抠着小手。
    门口那一道道猫叫声夹杂在姐姐的打趣声中也变得刺耳起来。
    “姐姐！”他张口。
    “嗯？”江白回头，手还自然地摸着小黑猫。
    江默默扫了一眼，随即扬起一个小小的笑容，“姐姐，再不走上班要迟到了。”
    “对！差点忘了！”
    猫也不撸了，江白拾起脚边的伞扔下小黑猫就走。
    脚步声在楼道中哒哒的。
    ……
    江白走后。
    一人一猫隔着门对视。
    两双圆溜溜的猫瞳都映照出彼此的模样。
    “我要打扫卫生了。”江默默挡在门口，遮掩了屋里的情形，他腼腆地对门外的小黑猫笑了笑，“不然姐姐会生气的。”
    说着，他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小黑猫的视线。
    看着门在自己面前关上，想到刚才同类那护食的眼神，小黑猫不屑地撇了撇嘴。
    谁稀罕偷看这屋子啊！
    他又不是，没待过……
    小黑猫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甩着尾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