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道友还请静候佳音”
    时不我待没空等一个月，敲门让侍者进来，清点剩下的灵具，紧接着去找包莫请假。
    “倒还挺像样，没被吓尿裤子”尚春黛原本厌恶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待。
    “想找死没人拦着，但你若真能帮我报仇，连我自己都给了你又如何”
    数年的不间断工作，让尚春黛非常劳累，离开地火室就回房睡觉，另外一边，周林正跟人据理力争。
    “包兄，我为这批货忙了五年，休息一年不过分吧”
    “老弟，平常也就算了，可南边两国又打起来，正是销售法器的时候，你现在撂挑子不干，我没法跟上面交代”
    “商盟又不只我一个炼器师，你不能老拿我当骡子用吧”
    “老弟太轻看自己了，就你这般手艺，商盟同阶里找不出来几个，缺谁也不能缺你呀”
    两人讨价还价好半天，最后给批了半年的假期，同样不算在原本的合约里。
    而之前答应的十年也已减免，就是说周林还需要在商盟效力二十九年。
    客客气气的把人送出门，回房取出块玉盘放在桌上，施法后出现一道虚影，是个杏眼柳眉，面若桃花的女子。
    “拜见老祖”包莫直接下跪磕头，很明显这是他家族坐镇的两位之一。
    “货都备好了吗”
    “启禀老祖，一百件灵具全部备齐，我亲自压货送往天风国”
    “嗯”女子表现的极为满意“你办事，我放心”
    又开口询问道“负责炼制这批货的两个人，没问题吧”
    “请老祖放心，都是商盟老人，一直跟着我，平时只知钻研技艺，对其它事不感兴趣，我也未将买家告知”
    “如此最好，小心使得万年船，终归是外人，还是要防着点”女子的纤纤玉指轻抚鼻尖，心里略有所思。
    “这趟生意做成，家族又多了一条财源，你要笼络好两人，切记不为所用，便为所杀，真到时候别心软”
    待女子叮嘱完虚影消失，包莫再次下跪“恭送老祖”
    起身收好玉盘，又叫来侍者“去给家族发信，多派些旁支合适的女子过来，嫡系也来两个”
    侍者领命前去办理，包莫则望着院门，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老弟，但愿你是个识时务的人，不然就别怪哥哥我心狠”
    周林早知道自己上的是贼船，本就打算合约到期便离开，注定不会让对方如愿。
    这边信刚发出去，他正好走进茶馆的二楼雅间。
    此处类似于听风阁，除了喝茶还能探听点消息。
    据说在九国内皆有遍布，对外没有统一称呼，贩卖消息的人都有独自渠道，聚在一起像个松散联盟。
    “客官您的茶点，请慢用”
    伙计把东西摆上，周林往手里塞了两块灵石。
    对方心领神会，关上房门并激活禁制，传音道“客官是想听曲（买消息），还是叫姑娘（找杀手）。
    “小二哥，我是专程来听曲”
    “那客官您是来对地方了，咱们这唱曲的可是府城里的一绝”
    伙计把托盘搁桌上，周林往里面放了一袋灵石，名曰开门礼，给了钱才会往下说。
    “您是想要清倌人（买卖双方不见面，中间有个人传话），还是红姐妹（面对面的交谈，钱货两清过后，谁也不认识谁）。
    我有些不方便叫个清倌人就行
    “好嘞，您稍等”
    伙计退出房间，等周林把一桌子茶点快吃完了，又进来个眉清目秀的小厮。
    与之前的伙计不同，这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却并不普通。
    脑海中设有禁制，双方的姓名相貌，还有所交易的信息，绝不会有半点泄露。
    将要打听的事写进小厮脑海，还送出一些灵石当辛苦费。
    看着对方关门出去，周林不禁摇了摇头“都是苦命人呐”
    凡人脑海中存有禁制，本身就伤害很大，长期为他人传递信息，几乎很少有人活过三十岁的。
    会干这行的，要不是被人贩子卖来，或者家里日子过不下去，让父母送来。
    以凡人的脚程，来回费点时间，期间桌上的茶点没断过，入夜时分小厮才赶回来。
    从其脑海内得到需要的信息，小厮退出门，又换个人端茶点进来。
    和开始的操作一样，摆好杯碟，托盘放在面前，上面有三颗栗子，表示结账以千为单位。
    伙计左手伸出一个数，周林付清钱款离开茶楼。
    夜晚的府城比白天热闹，尤其是他所在的这条街，勾栏妓院都开在这。
    莺莺燕燕在月光和火烛的照耀下，显得尤为动人。
    来此的男人全都脸上挂着笑，唯独他满面愁容，路边找个小摊坐下。
    要了两笼包子一碗粥，边吃边考虑下边要干什么。
    “乌尺愁，炼罡后境妖士，归曲江神麾下巡察使，三月后前往登林府谷宿县选拔秀女”
    “事情有些麻烦，也不知尚春黛与此人何仇何怨，想是没人愿意接她这活，才塞到我手里”
    具体过往周林没打算探究，也不想去问，就知道干完活拿钱，以生人活祭的都该死。
    两笼包子没几口下肚，粥囫囵喝完，到空行站随便乘坐一辆宝辇。
    半个月后中途下车，拐了一大圈做好伪装，才敢大摇大摆的进城。
    此时距离选秀还有一个月，可城中已经开始筹备庆典。
    行人间的谈话，也是有关谁家的女儿被选上，或是谁那里有路子，能出钱参选，哪家姑娘长得如何漂亮，定能选中。
    其疯狂程度与当年在伯柳府亲眼见过的那场活祭不相上下
    “我是不是应该在乌尺愁来选秀前，就把他给宰了，至少还能救下些女子”
    反复考虑了一会，觉得还是算了，毕竟不知道人家走哪条路。
    何况选秀女的死了，还会派另一个来，除非把冬悬山神干掉，否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找了城里最豪华的客栈，每天就是吃喝玩乐，一个月很快过去。
    艳阳高照之日，镇守着武者和县令带着一众官员，在城门口迎接巡察使乌尺愁。
    周林混在人群里，观看发现此人与之前见到的巡察使不同，没有丝毫高傲嚣张。
    反而彬彬有礼，态度谦和，走在大街上对路两旁百姓热情招手。
    “这哥们能装，心思够深”周林凭经验给人下了结论，一点也不担心会冤枉。
    妖士修炼的越深越疯狂，能帮神灵做活祭之事，千刀万剐挫骨扬灰都应该。
    全程百姓万众瞩目，乌尺愁走上早已建好的祭台，宣布被选中十五位秀女名单。
    整整十五名美貌少女，上花轿前就已经喝了药，内心不知高兴还是痛苦，脸上却是一副笑容。
    被她们的家人亲手放上柴堆，熊熊大火燃烧，看着自己变成灰烬，魂魄飞入乌尺愁手中的玉瓶。
    活祭大典结束，秀女的家人得到大量财物，开始在城中大摆宴席。
    乌尺愁带着一众官员前去祝贺，夜间在县衙设宴款待。
    所有人都欢天喜地，唯独周林差点把牙咬碎“这个世道真是让人想吐”
    县衙外边找了个摊子，时刻监视乌尺愁，等他出城后再行劫杀。
    原以为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可没成想城里还有清醒者。
    一碗面条没下肚，便听见街角传来叫嚷声，上前发现是五个衙役，围着个衣衫褴褛的书生。
    “你个穷秀才，敢咒骂江神，把他锁了关大牢里去”
    “抓了我又能怎样，这些所谓的神灵受世人供奉，行恶鬼活祭，天下还有人看着呢”
    面对三个壮汉，书生敢于直言毫不怯懦，倒让周林很是佩服。
    就在衙役要锁人时，决定出手救人，怕引起乌尺愁的警觉，就没用法术。
    而是出手将三人打倒，带着书生跑到偏僻之处。
    气喘匀了书生拱手道“敢问义士尊姓大名”
    “区区贱名不足挂齿，救你只是随手为之”周林审视面前之人，沉声道“看来你对神灵很不满啊”
    “那是自然”
    提到这个话题，书生立刻变的义愤填膺“这些所谓的神灵，生前贪图享乐鱼肉百姓，根本毫无功德”
    “都是凭借家世封神，死后又为恶一方，如今更是欺骗百姓，以活人为祭神灵，不除国何以昌盛”
    说起来热血沸腾，听上去书生意气，周林也不知是好笑，还是可敬。
    莫说面前这个毫无修为的凡人书生，就算是他亲自出手，恐怕杀不了几尊神灵，就得被人抽魂炼魄。
    也许是有感而发，或者纯粹为好玩，周林取出一份道武法书，几瓶丹药和一把兵器，用布包好交给书生。
    “兄台的胆气傲骨在下佩服，但你要知道，扳倒神灵不是件容易的事”
    “首先得有自保实力，我查你体内并无灵根”
    “若真有心，可走武道，来日所能做的，定然比普通凡人要多”
    手上颠着沉甸甸的布包，书生一时没反应过来“兄台，你这是”
    “山高水长，希望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周林不等人家答话，身形便没入黑暗，回县衙门前继续监视。
    书生打开布包，看到里面的东西，也是惊的不轻，他是穷但不表示没见识，几样东西值多少钱心里清理得很。
    随即往周林消失的方向行礼“兄台今日之恩，在下郭述仑铭记于心，定不负所望，终生必以扳倒世间神灵为志，此心苍天可鉴”
    经过刚才的一番闹腾，知道县衙不会放过自己，书生回家收拾东西，连夜离开谷宿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