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水认真计算了一下。
    卖掉一万件，就有十二万的货款，再来拿两万四千件衣服。
    仓库里就剩三万件左右。
    需要十五万，去掉两万订金，十三万左右资金就可以全部提完。
    这样，他手上就会压六万多件衣服，卖掉就是他得的全部利润。
    而风险，就在这最后一批货！
    所以，他要速战速决！
    给尹天水的时间并不多。
    现在电话等通讯工具虽然少，但，一个国棉一厂就有万把人，这些人的亲戚朋友散布在城市的每个角落。
    现在没有啥娱乐活动，平常节假日就是串亲访友扯老空。
    再过两天就是礼拜天，这些个家庭散出去，他们卖衣服的消息方向明会知道。
    针织内衣厂的领导和不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了。
    接下来，会带给他什么‘惊喜’，尹天水无法揣测到。
    抢时间，就是抢钱！
    这次，尹天水选了平城缫丝一厂做他的销售对象。
    原因很简单，这个厂女工多，另外，和国棉一厂靠得近，该知道的信息也会比其他人知道的早。
    不过，缫丝一厂工人只有三千多、四千不到。
    和国棉一厂比，少了很多。
    尹天水把一张空白介绍信填写了沈胜利的名字。
    他们占据了缫丝一厂东、西两个大门。
    这两个大门地理位置开阔，进出来往人流量也是最多。
    摆摊方便又合适。
    缫丝一厂和国棉厂差异比较大，这里的机器没有那么嘈杂。
    但有一点，温热的空气里，萦绕鼻端的是蚕蛹难闻的气味。
    都是习惯了风吹雨淋的年轻人，他们被一天一百块钱收入刺激到了。
    那可是顶他们两个月甚至三个月辛辛苦苦的收入！
    四辆三轮车拉着一万件衣服去了缫丝一厂，两个摊位各五千件。
    尹天水身边有沈静，还留了一个人。
    给沈胜利留了四个人。
    中午的生意只能说是预热，这些人已经足够。
    关键是，还有四个人要去针织内衣厂拉剩下的二万五千件衣服，放到小娄巷家里。
    “胜利，稳住自己就可以，不要乱，掌握主动权！
    不要被买衣服的人牵着鼻子走。”
    尹天水叮咛着。
    “知道了，我宁愿少卖几件也不让自己出错。”
    有了昨天的经验，沈胜利信心满满的走了。
    昨天晚上他们盘账下来，货和钱竟然没有大的差异！
    “你们吃了饭再去拉衣服。”
    尹天水关照那四个人：“你们每个人还要跑两趟，完了马上赶过来帮忙。
    今天会辛苦一点，每人我会给你们加一百块钱。”
    中饭是石铁柱摩托车送来的，吃的就是尹玉玲自己蒸的肉包子。
    “我们中午简单一点，晚上吃好的。”
    尹天水笑着道。
    其实，有肉包子管够，已经是不错的待遇。
    尹天水关照人把棚子搭起来，横幅拉起来，他自己去了门卫。
    千万不要小看现在这些大厂的门卫，都是厂里的老资格工人。
    站出来一声吼，比厂领导还有声势。
    “师傅，我们是针织内衣厂的销售人员，现在负责处理厂里的外贸库存衣服。
    会在你们厂门口摆几天摊，保证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工作。”
    同样是大厂的标配，两个人。
    尹天水先递上一人一包大前门香烟。
    然后才把自己的介绍信、工作证递给他们。
    在他们看完的时候，把准备好的一人一件衣服给到了他们手里。
    “师傅，我们的衣服都是给外国人穿的，他们买要一百多块钱一件呢。”
    尹天水笑眯眯的介绍：
    “我们厂里为了回笼资金，男女款大小码全部只要十二块钱一件。
    你们穿着好帮我们宣传宣传。”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尹天水又是香烟，又是外国人穿的一百多块钱一件的衣服送上来。
    老师傅们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哎呀呀，小伙子你真客气，谢谢，谢谢！”
    “我们早两天就听说国棉一厂门口有的卖，热闹死了，就是你们吗？”
    “就是我们，库存有限，厂领导让我们辛苦一点多跑几个厂。
    这样好的衣服平常是买不到的，要让你们厂里的工人也有机会买到。”
    沈胜利那里也在走这样的流程。
    尹天水在国棉一厂做的时候，他也看到学到了。
    现在，又有了一些改良，他认真学过。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
    千古名言呐！
    虽然是糖衣裹着的炮弹，在这里炸不死人，但能甜到人的心坎里。
    门卫的两个师傅商量了一下，有一个人就去附近的车间走了一圈。
    吃饭的时候，涌出来几十个人，手里同样捧着自己家带的饭盒。
    鼓着腮帮子问了几句，马上掏钱。
    “我邻居和我说了几次，让她帮我带几件，就是不肯，说排队要几个小时。”
    “就是，我男人厂里有老婆在国棉一厂的，买到了穿到厂里来，哼哼，那得意样！”
    “想不到也来我们厂门口，可惜我身边今天没带钱。”
    尹天水耳力本来好，加上她们说话也没有想避着人，都听见了。
    人不多，他提高一点声音解释着：“大姐、阿姨，我们是针织内衣厂的销售人员，衣服都是出口转内销的。”
    术语修改过了，他热情的继续道：
    “外国人买要一百多块钱一件，现在我们厂为了回笼资金，低价销售，男款女款大码小码统一十二块钱一件。”
    后面又跑出来几十个，鼓着腮帮子，手里扬着--大团结。
    尹天水的猜测一点也不错，信息早就渗透了这个厂。
    买衣服的女工爽快的不要不要的，根本不需要尹天水废话解释了。
    “啊呀，总算是也轮到我们厂里了。”
    “就是，我快急死了，本来想礼拜天去国棉一厂门口买的。”
    “小伙子，你们会在我们门口摆几天啊？”
    “小伙子，多摆几天吧，我们身边钱不多，家里人多，还要买几件。”
    尹天水笑着回道：“今天明天肯定在，后天礼拜天你们休息，我们就不来了。”
    “你们可以去我们家属区摆摊啊。”
    “对啊，我们家属区那里有好几个厂的家属楼，也方便大家啊。”
    女工热心的提议道。
    听到这个建议，尹天水大喜！
    脑子快速的转了起来。
    去家属区摆摊？
    可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