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烧仓房(二)
作者:沐小弦   姐姐的窖最新章节     
    3.
    院子后面的仓房里漆黑一片。
    赵嘉景是清楚这点的。
    他在打球结束之后跟着大黄、张铭回去平房里的卫生间洗着汗津津的头发,起先谁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是张铭打算冲个澡时,忽然惊觉自己不可以抢占第一个,要先让给宋启航才行。
    “航呢?”他们这才发现宋启航不在。
    大黄摇摇头,表示刚才开始就没看见他。小林也嘟囔着:“是啊,他打完球都要洗澡的,这会儿竟然没人影了。”
    赵嘉景蹙起眉,他下意识地去看窗外,见那几个女孩子都已经回来了,正聚在院子里拿手机自拍。
    他放心了一些,也就不在意宋启航的事情,将手里的毛巾挂到脖子上,并对张铭说:“他不在的话,我先洗。”
    张铭立刻让开路,对赵嘉景做出了“请”的手势。
    淋浴的温水打在脸上时,赵嘉景心里忍不住想道:原来打球之后第一个洗澡的感觉真好,不用忍耐着身上被汗水包裹的黏腻感,更不用替宋启航拿着他脱下的衣服。
    这一刻,赵嘉景感到了难得的自由与放松。
    约莫10分钟后,他洗完从淋浴间里走出来,大黄第二个进去,张铭和小林等得太无聊,已经开了一局游戏。
    赵嘉景用干毛巾擦拭着头发,卫生间的房门突然被敲响,急匆匆的“扣扣”声。
    “谁啊?”张铭不耐烦道。
    “你们有谁看见樊絮了吗?”门外的女生问。
    张铭懒得起身,就对大黄使个眼色去开门。大黄也懒洋洋的,是赵嘉景打开了卫生间的门,站在外面的是经常和樊絮在一起的女伴,记得叫……刘莉。
    赵嘉景看她神色焦急,立刻问道:“樊絮怎么了?”
    刘莉着急地说:“我们原来一直在小河那边散步的,但是樊絮中途接到了一个电话就和我们分开了,怕她回来找不到我们,我们就一直在河边等她,可是等了都20分钟了也没见她回来。打她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我想着她是不是已经回来院子这边了……结果发现她也没在这,最奇怪的是,她的手机却在狗笼子旁边,这说明她中途的确回来过的。”
    赵嘉景越听越觉得背脊发凉,他二话不说就掏出自己的手机拨打出去,是宋启航的号码。
    音乐铃声刚响没多久就被挂断了,赵嘉景更加不安,但又不敢声张,再一抬头,就见赵莉身后的另外两个女伴满脸担忧,其中一个小声嘟囔着:“樊絮会不会是迷路了呀……后仓房那边都是树林,还没带手机,遇见危险该怎么办……真是的,就不该来这里玩的。”
    后仓房。
    赵嘉景猛地惊醒,他心跳剧烈,像是预料到了最坏的结局,可还是要故作镇定地安抚刘莉在这里耐心等待,他去外面找樊絮。
    刘莉和两名女伴默默点头,围坐在客厅的圆桌旁等着。
    赵嘉景则是独自一人朝院后的仓房跑去,那条路又窄又黑,两旁的树影如鬼似魅,不知名的昆虫发出撕心裂肺的鸣叫,叫得他心烦意乱。
    明明已经是9月底,可气温仍旧酷热异常,风是胶着的,赵嘉景薄薄的t恤里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觉得通向仓房的路太长了,长到好像没有尽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气喘吁吁地停在了仓房门前。
    实际上,他内心里也非常恐惧,但樊絮的脸从眼前闪过,他没来由地拥有了勇气,并迅速伸出手,推开了仓房的门。
    “吱呀——”
    门开了,竟没锁。
    4.
    漆黑的房内,空无一人。
    赵嘉景愕然地站在门口,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惊怔。
    直到身后射来一道光亮,赵嘉景猛地回过身,只见宋启航正举着手机电筒在他的脸上晃来晃去。
    “你傻站在那干什么呢?”
    赵嘉景无意识地抬手遮挡突如其来的光线,支吾着:“我……我以为你在仓房里……”
    宋启航嗤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在仓房里?”接着,他捏着自己抽到一半的烟凑到嘴边,吸进一口,吐出烟雾,在袅袅白烟中,他缓缓走向赵嘉景,将手里的烟递向他,“来一口?”
    赵嘉景略显迟疑地接到手上,抽了一小口,很快就被呛得咳嗽起来,宋启航的手则是抚上他后背,轻拍几下,沉声道:“还学不会抽烟啊,笨死了,像个女人。”
    赵嘉景将那半截烟还给他,眼神在他周身打转,宋启航察觉到他的视线,立刻问:“你在找谁?”
    “啊,不是,没找谁……”他不由自主地感到了安心,就仿佛樊絮不是出现在宋启航身边的话,就证明她一定是安全的。
    “几点了?”宋启航看了眼手表,“快10点了,差不多打道回府吧,他这里蚊子太多。”
    赵嘉景点点头,跟着宋启航朝院子那边走去,抬眼时看见宋启航脖颈上有伤痕,赵嘉景关心地问了句:“你脖子怎么了?”
    “哦。”宋启航抬手按住脖颈,揉了揉,“天太黑,刚才撒|完|尿刮到树枝上了,他|妈|的,疼死我了。”
    “那回去涂点外用药膏吧,小心感染。”
    “懒得涂,回家里泡泡热水澡就好了。”
    “你打完球没来淋浴。”赵嘉景很谨慎地问,“你那会儿去哪了?”
    宋启航像是在努力回忆似的:“那会儿啊……我在院子里和狗崽子玩,那东西咬人,真该打死那东西的。”他说这话时咬牙切齿,表情也变得阴森。
    赵嘉景从未见过他这样恐怖的模样,他大多时候都是嬉皮笑脸的,就算是生气,也顶天是骂骂咧咧几句,很少会真的走心。
    看来,那只狗真的把他咬疼了。赵嘉景叹息道:“还是小狗,不懂得分寸才会咬人。”
    “哼。”宋启航轻蔑道:“不过是一条母|狗罢了。”
    母|狗。
    这两个字充满了侮辱性,在赵嘉景听来,仿佛是在他的太阳穴上狠狠地开了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