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呀！”
    王娡的脸上写满了怨恨。
    “平日的嚣张跋扈哪去呢？”
    田蚡噘着嘴，绿豆眼不停地骨碌转。
    “人参，人参，你们父子俩出的好计策，没拿着人，反被一个民夫给耍了，传出去，你们父子丢人，我脸上也挂不住啊。”
    王娡越说越气，直接学起了市井泼妇。
    “好不容易在北军给你儿子谋个差事，结果连一个马夫都干不赢，还有脸过来请安。我看你俩到窦婴府上当个门客算了，少给我丢人现眼。”
    王娡干脆撸起袖子，手指头差点戳进田蚡的眼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一个民夫的老婆有什么稀罕的，搞得你鬼迷心窍，能不能有点出息。”
    田蚡被喷了一脸口水。
    “秦星，秦星，大汉朝真是藏龙卧虎啊，本宫怎么不知道上林苑里还有这号人物。老太太心明眼亮的时候就老谋深算，好不容易眼睛歇下了，本宫这边刚接上手，好嘛，一个搬石头的秦星居然让她重现光明了。”
    王娡在房间里转着圈，骂得田蚡大气不敢出。门口的太监更是心惊胆战，生怕隔墙有耳，在门口来来回回，见着有人来，立刻支开，为主子“遮丑”，干得尽心尽力。
    “先是个熊孩子，现在又来个熊孩子他爹。熊孩子能抓土匪，熊孩子他爹敢戏弄本太后，刘娉府上到底养了一群什么奇人异士？”
    骂着，骂着，王娡觉得不过瘾，直接往门外冲，吓得看门的太监差点哭出来。要知道，皇太后骂人这样的事宣扬出去，当值太监的屁股肯定皮开肉绽。
    好在田蚡的脑子还算清醒，直接抱住了王娡大腿。
    “您女儿让熊孩子的舅舅迷得五迷三道，您儿子让熊孩子他姨妈弄得神魂颠倒，跟他俩比起来，我看上熊孩子他妈都不算啥呀。”
    田蚡哭得比死亲娘声音还大。
    “咦？”
    田蚡一哭，王娡突然安静下来。
    “进来，”王娡提起腿挣脱田蚡，“这家人这么神奇，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田蚡擦掉眼泪，连滚带爬地趴到王娡大腿上，继续抽泣。
    “谁知道呢？弟弟我就觉得白，太白了，比豆腐还白。”
    “瞧你的德行，没见过女人啦？”
    王娡被自家同母弟弟气笑了。
    “姐姐别笑话我了，弟弟就这么点爱好，比起你女儿，我这算洁身自好啦。”
    田蚡像只猫，在王娡大腿上蹭来蹭去。
    “别胡说八道。”
    王娡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我没胡说，卫青就是个马夫，平阳公主都有兴趣，更何况长安城的那些贵族子弟啊。”
    田蚡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也有道理，别说卫青，就是那个卫子夫也相貌平平，不知道皇上什么口味，你说会不会是——”
    王娡说着，在田蚡脑门上点了一下，随后对他神秘一笑。
    田蚡像是中了定身术，愣了半天，眼珠子才转了一下。随后，姐弟二人相视一笑，像是同时猜中了六合彩。
    上林苑里，卫青正在抓紧准备粮草。
    南边的局势越来越不明朗，长安城里传言，南越王把皇帝赐的金印挂在牛脖子上耕地，自立为主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正当刘彻气愤不过，想即刻发兵的时候，南越和东瓯国同时捎信给朝廷。说南边的女人生育能力太差，朝廷能不能安排个公主来，好好教教这边的婆娘，顺便给两位蛮王当老婆。
    来信言辞恳切，极不要脸。但对于少数民族要老婆这种事，大汉朝基本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刘彻也没太觉得脸上挂不住。
    刘彻没弄明白的是，这两个山高皇帝远的蛮子地，一边准备打，一边忙着结亲家，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窦婴分析，这是对方的缓兵之计。两个地盘挨着的蛮子同时找皇帝要媳妇，摆明勾搭到一起了。公主送过去，一旦打起来，一可做人质，二来可以羞辱朝廷。
    南边找朝廷要媳妇的事传到上林苑，大家都很气愤，觉得必须好好教训他们一下，要不然他们还觉得大汉朝的媳妇是白给的。
    卫青找秦星商量，看什么时候发兵，他好给皇上上个条陈。
    秦星一听，直接摆烂。心想，上条陈也没用，刘彻不等到自己砍下郭解和田仲的脑袋，十个公主也白给。
    秦星告诉卫青，这么重大的事，他一个民夫没主意。不过，出于对卫青的帮助，让他在军界，在朝廷，露露脸，秦星告诉他，建议皇上答应两个蛮王的要求，然后以送亲的名义派兵过去。
    刘彻看了卫青的条陈，甚是满意。忍辱负重这种事他自登基以来没少干，也不差这一回。心想，收拾不了匈奴，还收拾不了几个野蛮子。
    于是，朝廷郑重其事地给东瓯王和南越王回了信，答应给他们发媳妇，让他们安心等着，就一个要求，公主身份尊贵，两人必须亲自迎接，否则，不给嫁妆。
    南边的朋友一听，觉得要求很合理，表示亲自迎接，亲自洞房。
    就这样，南征的准备工作又多了一条，选公主。
    说来也很丢人，大汉朝周边的少数民族太多，今天这个要一个，明天那个要一个，几代皇帝一天到晚忙着生儿子，业余还要忙着生女儿。
    皇帝们紧生慢生，女儿还是不够用。
    没办法，皇帝只能想法引进外援，认王公大臣的女儿当干闺女，然后以公主身份嫁出去，姑娘本家享受点国家待遇。
    南边两个蛮王下了订单后，刘彻稍一盘算，往上数两代，今年能出货的女儿已经没有了，加班加点也来不及了。
    于是，他决定引援。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他直接交给了自己的姐姐，平阳公主刘娉。
    刘娉好久没张罗“女人的事”，这方面的资源有点断层。好在过去的人缘还在，诸侯王和大臣的女儿们都还有联系，但这种在“矮子里拔长子”的事情，做起来还是有点难度。
    毕竟是代表大汉朝的形象，去了那边，好歹是个王妃，姿色太平庸，也拿不出手。这事要怪也只能怪几代皇帝，王公大臣家好看的，都送进未央宫了，没进去的都是些实在不堪登堂入室的。
    皇太后王娡知道自己女儿犯了难，主动伸出了援手，在娘家门里挑选了两个饶有姿色的适龄女青年，给刘娉送了过去。
    送人进平阳公主府的时候，王娡还给女儿带了句悄悄话。
    “别让皇上看见，要不然又留下自己用了。”
    刘娉把人接进府，非常用心地教全套流程，从礼仪到外交，从床上到床下，一切按照入未央宫的标准调教。
    就在两个干公主即将毕业的时候，出问题了。
    出大问题了，出了大汉朝女人最要命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