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过漆的货轮甲板，残留着味道。
三盏高瓦数射灯，从高处投下来大片的光芒，甲板上一片静止不动的人影。
“季麟，海上漂泊，费心费力，辛苦你了。”
秦着泽近距离望着射灯下的鲍季麟，语气上像个长者。
灯光被睫毛筛过，显得人眼深邃。
军人出身的鲍季麟立如松树，他咧嘴笑笑，“董事长，我不辛苦，感谢董事长能把这项任务交给我，这是对我的信任，一定不辱使命，圆满完成董事长交给我的任务。”
鲍季麟的话里，时不时要暴露出他曾经在华国军队里呆过的痕迹。
把董事长的嘱托，看成出征前的首.长训话。
“任何情况，以人为本。”
秦着泽把话说得含蓄，不吉利的话，在船出海时，是不能明晃晃说出口的。
上次送货，在海上躲避巨浪，鲍季麟为了不让汽车受损，导致头破血流，这件事情，由一起跟船送货的职员，回来后跟总经理王语柔说过，王语柔转达给秦着泽。
秦着泽在感动之余，也因为能得到一名忠于职守的手下而感到幸运。
所以，这次送货到海湾，秦着泽优先选择鲍季麟。
他对鲍季麟讲以人为本，表达了在人身危险面前，一定要先保人。
因为成功将六千台威龙皮卡安全完好送达，鲍季麟回来后，被给予重奖：一台雪铁龙和一万块钱。
可以说，让贫困农村出来的鲍季麟“一夜暴富”。
“请董事长放心，我与汽车同在。”鲍季麟声音洪亮，张嘴说话，总是褪不掉部队上的色彩。
“要不要喝一杯？”秦着泽笑起来。
上次出航，秦着泽准备了82大拉菲，结果鲍季麟为了避免饮酒误事，临时把酒忌了，并向秦着泽表了决心。
所以，这次秦着泽要问一问鲍季麟想喝不想喝。
一杯送行酒，即使鲍季麟喝了，也不代表他就松弛了。
关键是人懂事理识大局才重要。
“不啦，谢谢董事长，还是回来喝。”
鲍季麟跟着秦着泽笑了。
“好嘞，那就按老规矩来，等你归来，我们喝个痛快。”秦着泽说完，开始脱大衣。
意大利进口品牌毛绒大衣，掂在手里沉甸甸。
“季麟，这件衣服穿上，在海上抵御风寒。”秦着泽双手一抬，把大衣展开。
“不不，董事长，这可使不得，您的衣服，我怎能穿呢。”鲍季麟后退两步，亮着两只手掌，在身前连连摆动。
秦着泽突然以衣相赠，让鲍季麟有些慌乱。
“季麟，一件衣服，代表寸心，过来，披上。”秦着泽笃定的语气，关爱至极。
鲍季麟没有上前，左看看，右瞅瞅。
总经理王语柔笑着道，“董事长的心意，你领了就对了。”
外联部部长苏暖晴道，“穿上董事长这件大衣，一路温暖。”
一双双目光，灼灼地对着鲍季麟，为他能得到董事长的器重而高兴。
见鲍季麟还在犹豫，叶修简单粗暴，“赶紧的吧你，来来，快点穿上。”
叶修嘴上说着，手上动起来，推着鲍季麟后背，把鲍季麟推到秦着泽跟前，大手拽着鲍季麟胳膊，怕他再躲闪。
周围一圈人觉得挺逗，纷纷笑起来。
秦着泽一抖大衣，披在了鲍季麟肩上，整了整衣襟，“航程遥远，注意休息和饮食。”
鲍季麟眼眶有些潮湿，“董事长知遇之恩，季麟没齿不忘。”
……
大船起航，渐行渐远，船上摇手道别的人被深沉夜色相隔。
“秦老师，上车吧，码头冷了。”秘书艾米站在秦着泽侧后方，轻声说道。
秦着泽转身，奔停在码头停车场的乔治巴顿走去，一众随从和保镖追随左右身后。
被海风摇动的汽灯晃来晃去，灯光印得一片人影幢幢，有大片的既视感。
……
车辆左拐右转，出了码头。
上了大路后，灯光整齐明亮起来。
不用再特别小心开车，可以分心出来聊天，叶修手扶方向盘，话匣子打开，“姐夫，如果海湾地区订的车全部交付完后，那些波斯人还会不会续约呢？”
突然问起这样正式的问题，对于叶修来讲并不多见。
但是，既然问起，说明叶修是有思考的。
而且这个问题值得思考。
海湾那边如果继续订购威龙皮卡，这条销售线继续大赚特赚。
反之，就要寻求新的销售渠道。
目前，国内的销售零零星星。
九零年代，皮卡车在国内仅限于政府和一些工厂采购的工程用车，鲜有个人购买。
国内销售量，逐渐增长，需要一个时间。
仅靠采购量，根本达不到秦着泽的满意。
秦着泽头靠在座椅头枕上，慵懒地望一眼窗外霓虹中的日渐繁华，笑了笑，短言短语道，“不会全部续约。”
这话没毛病。
在海湾地区游走签下的十家公司，因为各种原因，不会全部续约。
但是，销售量会不减反增。
除了那些续约的汽车销售公司，继续从宝特进口威龙皮卡外，会有新公司和新集体联系宝特公司订购车辆。
如果历史不会打喷嚏出现变故，按照既定的历史事件发展。
那么，今年夏季，将会爆发海湾战争。
这场战争将会消耗掉大量皮卡车。
威龙皮卡，将会被大量订购。
军方的订单，会让宝特汽车公司的生产线发烫。
能赚多少钱，只看宝特集团生产能力。
至于销售，根本用不到考虑。
此外，由于威龙皮卡销售按照既定设计路线展开，六万辆在海湾地区打开了市场，将会有更多的海湾民众喜欢这款既便宜，又耐操扛造的madeinchina！
民用一块，将会水涨船高，越来越多的汽车销售公司，会主动进口威龙皮卡，从中赚取差价进行牟利。
可是，秦着泽并不满足。
他想赚取更多的钱。
钱是王八蛋，多多益善。
叶修听了秦着泽的话，居然叹了一口气，“唉，姐夫，我们冒了生命危险，签下那些公司，他们有人忽然不续约，真是可惜啊。”
…你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提到冒险，尽量少说我们我们的，你被吓尿的事情，没有人给你抖落出去，说明大家都在给你留着面子…是不是被吓得神经失常，已经忘了当时的自己是个什么状态了？猪。
车内，在秘书艾米嗤地笑了一声后，归于安静。
只一瞬，秦着泽在昏暗的后排座上笑笑，缓声说道，“过一段时间，我们要拓宽国外市场，威龙走出国门，还要带着晶悦出去。”
叶修听后，眼睛忽然睁大，抖了一个激灵，嗫嚅道，“姐夫，还去海湾地区吗？那个地方简直太魔鬼了，能不能换个地方。”马上又喜形于色地续说，“听说乌克兰是个好地方，姐夫，要不要去那里？”
在叶修心中，乌克兰的确是个好地方。
那里的美女金发碧眼，腰细腿长，更带劲的是，男女比例严重失调。
二战消耗掉了苏维埃联合体大量的男丁，男人酗酒导致染色体xy易死亡，女性寿命长于男性，等多种因素，导致女多男少。
不知道叶修在哪里听说乌克兰玩女人，不仅白玩，还会倒贴。
于是，他总是惦记去一趟乌克兰。
“乌克兰是个穷地方。”秦着泽一言概之。
汽车，到了哪里都是奢侈品。
乌克兰那么穷，销售市场非常有限，近几年内，秦着泽不会考虑。
明年，也就是91年，苏.联解体，政治动.荡，让乌变得更穷。
叶修听出了秦着泽的意思，但是，他并不罢休，非常渴望去一趟乌克兰，“卖车不行，给那里卖奶，应该市场不错。”
因为叶修出发点不端，虽然提出卖奶这个主意还好，但是，秦着泽没有赞同他。
“二修，威龙市场主要在海湾地区，中东地区，非洲地区，东南亚地区，要逐一开辟。”秦着泽平静地说着，望着窗外夜景。
魔都有了灯红酒绿，乍现出经济复苏的迹象。
“哦，东南亚的那个泰国，听说挺好。”叶修翻动香肠嘴，笑起来。
不知道他因何而发笑。
“整个东南亚的机械制造工业非常薄弱，汽车制造几乎为零，市场潜力不小，将来会有很多汽车生产商，盯上那里富人的钱袋子。”秦着泽聊道。
“姐夫，我们什么时候去一趟呢？”叶修听出秦着泽的意思来，有些急不可耐地问道。
“明年吧。”秦着泽想了一下道。
叶修脸上的期待立即消失，小声嘟囔道，“听说那里的男子，比女的还漂亮。”
嗤，副驾的艾米又笑了一声。
“二修，这段路来往的人多，注意安心开车。”秦着泽敲打叶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