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拒绝
作者:紫竹君   学霸穿越成侧妃,咱不卷了最新章节     
    李泓暄脸上带着酒后的红晕,只见他撑着桌子,躬身站起,拿眼睛瞪着杨芸儿,仿佛气势很足的样子。
    然而他的小侧妃并没有任何惧怕的样子,只沉了沉气,平静的抬起头,眼眸中隐约倒映出一只二哈的样子。
    四目相对,李泓暄感受到了挑衅,他的小侧妃完全没有听从指挥的意思。
    李泓暄觉得自己憋了一口气,正待发作,杨芸儿却抢先一步打破僵局。
    “王爷,你真的要留我在这里伺候么?”
    李泓暄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不理解为什么杨芸儿会有此问。在他的认知里,夫君为天,天有要求,身为妻妾,无有不应。
    但他不知道,自己和杨芸儿中间隔了数百年的代沟,在对方的认知里,夫权是什么鬼?哪怕老板面前,打工人多少也是有一些脊梁的,非分要求咱是可以拒绝的。
    此时杨芸儿心中暗自叹息,这夫君真是傲娇不能自理啊,怎么办呢,人家家里是有皇位的,只能先忍一忍。
    内书房本有李泓暄的贴身侍女,杨芸儿想了想,虚虚应了老板一声,示意对方稍安勿躁,转头便去找侍女。有现成的团队可以使唤,能动嘴的绝不自己动手,这是打工人的重要甩锅原则之一。
    很快,进来一串四个丫鬟,都是侍奉李泓暄的熟练工。
    打头那名唤作碧螺,端着铜盆巾帕,后面跟着的名唤青黛,端着一只放着青盐柳枝瓷盅的漆盘,这两名是伺候王爷的“老人”,在她们身后,另跟着两个年纪略小一些的丫鬟,其中一名端着一杯蜂蜜水,另一名空着手。
    杨芸儿旁观着整个流程,四名丫鬟应该是各司其职,杨芸儿十分好奇的猜着那位空手丫鬟的职责。
    李泓暄先接过蜂蜜水,一饮而尽,然后一手随意的搭在另一名空着手的丫鬟肩膀上,恰好将身量不高的小丫鬟当作扶手,斯斯文文走到一旁暖阁内,碧螺和青黛则端着家伙跟了过去。
    好家伙,原来竟是人肉拐杖!真是太,奢侈了!
    就着丫鬟们的服侍,李泓暄很自然地洁面净口。结束后,碧螺替李泓暄解了头发,还按了会头皮。看李泓暄那享受的表情就知道,碧螺的手法很不错。
    这一波结束,先头两名小丫鬟将洗漱用品带出,又有两个小丫鬟端了洗脚水进来。
    在碧螺和青黛的服侍下,李泓暄继续舒舒服服泡完了脚,然后在暖阁的屏风后换上了寝衣。出来时,松松披了一件居家的袍子,斜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杨芸儿旁观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小王爷睡前全部流程,心下暗骂了几声蛀虫。不过她此刻满心满眼的打算都是如何顺利撤走,因此也没有心思和李泓暄斗嘴。
    这次她学乖了,并未多言,而是悄无声息地转身跟着小丫鬟,打算就这样下班开溜。
    不料,李泓暄坐在榻上只歇了片刻,便睁开了眼,且眉目清亮,一眼就瞅到了正准备脚底抹油的小侧妃,毫不客气地将人叫住,问道:“你怎还不去梳洗,磨蹭个什么?”
    杨芸儿无法,只得先打发丫鬟们离开。
    很快,屋内就留下了她与李泓暄两人。
    暖阁内炭盆烧得旺,烛光摇曳出春意融融,金兽香炉腹中安神香升腾起几缕香雾,为室内添了些许暧昧的甜香。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个份上了,侧妃杨芸儿今日要正式上岗了么?
    可杨芸儿一点都不想接这份工作,她默默僵持了一会,在床边不远不近,找了一张秀墩坐下,最终决定还是试一试开启谈判模式。
    李泓暄只道是小侧妃磨磨蹭蹭是因为心下害羞。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杨芸儿,方才还十分强势聒噪的小侧妃此刻难得的安静,烛光映衬在她姣好的脸上,微微浮上一层红晕。
    李泓暄心中也跟着酥痒起来,他正满心旖旎,却听闻对方冷不丁抛来了一个煞风景的问题。
    “王爷,我明早是不是又要被逼着喝避子汤了?”杨芸儿一开场就憋了一个大招,直接踩中老板的尾巴。
    李泓暄一愣,皱了皱眉,心道女子真是记仇啊!
    “我自会吩咐王嬷嬷不得造次,你大可放心。”
    杨芸儿心想,想让我避孕的可不止你家奶娘啊,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避孕的根本不在于喝汤药。
    她揉了揉眉心,继续灵魂发问:
    “王爷,您这会儿已不避讳我杨府出生了么?”
    李泓暄嘴角扯了扯,可不可以不要挑这种时候算旧账,太破坏氛围了。然而他想了想,有些事还是说明白了好,免得这个记仇的小女人一直留有心结。
    他直起身子,于榻上坐定,耐着性子正声解释:“前几日父皇教导于我,为君者,不拘小节,不计小仇。杨氏亦是我大瑞臣子。既然父皇做主你我联姻,那我们便休戚与共,不复计较旧日纷争。”
    李小王爷见杨芸儿无动于衷,想了想,又补充道:“此前本王不该迁怒于你。今后只要你于王府内安分守己。本王必不会亏待于你。”
    不料,这说刚出口,李泓暄便明显看到杨芸儿的表情似乎不对,他想了想,又软下身段补了一句:“我看你与婉儿处的来,对王美人也不计前嫌,没想到你竟是个有心胸的,原是本王想差了,过去种种,我们就此揭过把。”
    难得李小王爷说得真诚,于是杨芸儿毫不客气地回了一个真诚的白眼。
    原来是从老皇帝那学了平衡术,可你们的帝王心术,拿捏权臣,必须牺牲女子么?
    杨芸儿正了正身子,对李泓暄严肃道:“王爷可曾记得,我们曾有君子协定,你我联姻只是表面做戏,并未交付真心。今日王爷若非要假戏真做,可否先听我一言?”
    此刻,灯芯恰好炸了一下,李泓暄感觉眼前光影闪动,他心头无端冷,预感眼前人又要开始说教了,心中方才涌起的旖旎之思迅速退却,眉头也不由紧紧皱起。
    杨芸儿不卑不亢,起身剪了一下烛火,说到:“王爷你夸我大度,说句心里话,我能与后院姐妹和睦相处,全因我对您并未动情。人若真动了心,是不可能真正大度的。就拿正妃姐姐来说,她满心满眼装着王爷,可行为却被礼法所困,不得不拿起正室的大度,不敢逾越,可她内里的心伤,王爷可知?”
    杨芸儿的坦诚完全出乎李泓暄的意料,但杨芸儿以正妃开场,且言语恳切。李泓暄到底还是听了进去,并细细琢磨起来。
    “我从不敢奢望要求王爷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人心就这么点大的地方,能让一个人真正动情动心的,并不多,在这方面男女都一样。王爷得遇婉儿姐姐,请务必珍惜。”
    婉儿从不阻止李泓暄宠幸别人,此前无孕时,还曾劝着他多纳妾,早些开枝散叶。李泓暄从未想过婉儿做这些时,是否开心?
    那段时间婉儿眉间确确实实笼着一丝忧伤,问她,她却总推说无妨。李泓暄手指掐着掌心,皱着眉,努力回忆着过往种种。
    杨芸儿停了停,继续说道:
    “我从心底里羡慕王爷与正妃琴瑟和鸣。也真心愿您二位白头偕老。然而,婉儿姐姐一心以您为先,处处顺着您,可您是否能真正站在正妃的立场上为她考量?比如您是否留意过,她如今被皇后派的那几个嬷目看得死死的,一举一动皆不得自由。孕妇养胎本就要开开心心,这样对方是否好?或者您,无意间也成了推波助澜将她束缚住的一员?”
    杨芸儿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李泓暄的神色,见他听得认真,便如知心姐姐般,为他提建议道:“王爷您完全可以陪着正妃过夜,陪她度过孕中难熬的日子,也不必看那几个嬷嬷姑姑的脸色。就像寻常夫妻那样,无关侍寝。”
    听了这些话,李泓暄似有所触动,长那么大从来没有人同他这般说过。
    他以为理想的妻子,就如婉儿那般以贞静柔顺。他只需尊重即可,同时他也可以享受其他女子,这是他身为男主人的权利。且父皇近日教导他可借着后院恩宠平衡前朝关系。
    原本他被告知,女子是工具,是财产,多思多虑是女子本身不懂事。他从未被告知女子也需要用真心呵护,而并不是单单一个宠字便可简单完事。
    见李泓暄陷入思考状,杨芸儿再接再厉:”男欢女爱,可以是一种激情,也可以是水到渠成的心心相印。若王爷一心贪恋一晌之欢,妾可以勉为其难陪侍左右,或者妾院里的绿柔,柳纤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足够王爷享用。只是这样的宠爱,实在太过廉价,王爷不会珍惜,妾也不屑。且让孕中的婉儿姐姐,作何感想?”
    此时李泓暄已完全被带入杨芸儿的思路中,他抬头望过来,眼中心绪复杂,有惊讶,有自责,也有疑惑。
    杨芸儿则正视李泓暄的眼睛,继续平静分析道:
    “就如王爷先前宠着王美人,宠时也是真宠,可一旦出了事,便弃之不恭。您可以推说那是她自己蠢笨,可是王爷您明知她胸无点墨,空有美色,可曾想过为她寻了正当的教引嬷嬷好好教导?其实她在你心里不过是一件玩意儿,您并没有真正珍视她。”
    杨芸儿停了一停,向李泓暄点了点头道:“臣妾斗胆,不想成为王爷心中的一个把玩物件。”
    李泓暄的酒彻底被点醒了。他并非冷血,于王美人,他本有几分怜惜,但怒其不争,进而有了嫌弃之心。此刻听了杨芸儿的分析,不由心下惊叹,难道自己也是有错么?
    杨芸儿见火候尚好,孺子可教,继续道:“你我相识,始于政治权谋,如要假戏真做,我并不希望仅仅因为情欲敷衍。帝王心术玩弄人心,可我只想以诚待人。你我若道不同,难相为谋。若王爷也愿意以诚相待,我也愿意成为王爷知己,真心相交,无关风月。”
    说着,杨芸儿起身郑重行了一礼,说到:
    “想必王爷也不是用强之人,我不甘为杨府棋子,也不愿为王爷玩物。王爷心善,必能理解我的苦衷。今夜容妾告退。我始终记得当初王爷答应我的事,请王爷为天下谋福祉,我想出去看看王爷治下的大好河山。”
    说着,不待李泓暄回应,杨芸儿直接转身离开了暖阁,随着支呀门被关上的声音,她很快消失于黑夜之中,独独留下六小王爷在烛光中凌乱。
    【我记得早年曾看过一个古代文人的笔记,提起扶着小丫鬟的香肩走路,人形拐杖,别有风趣。可惜写文时百度没有找到这段,仿佛是清代的某个老先生。不得不说,古代的文人喜好有点儿特别,这里就栽赃给酒后的李小王爷了。旧式教育出来的男子,总带着些坏习惯,傲娇不能自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