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马冲上前来：“皇上！请饶了臣嫡姐一命。妍侧妃也只是一时糊涂，求皇上看她有孕在身，饶过她吧！”
    圣上其实最看重的就是亲情，他自己没有的，总想让别人有。若是这个时候我袖手旁观，那么圣上在心里对我肯定又是一番思量。
    圣上心里满意，表面还是生气的说道：“你身为县主，怎么能有一个犯了大错的嫡姐！”
    “皇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嫡姐只是一时糊涂，也许她只是嫉妒臣与镇国公府来往，才污蔑镇国公府。”
    圣上坐在龙椅上，手握椅子旁边的龙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那你说说妍侧妃，谋害侧妃，还意图陷害是为何？”
    我叹了口气：“皇上，那自是男女之情了。必是想成为夫君眼里唯一的一个了，自己没生下孩子之前，怎能容忍别人生下孩子呢？”
    妍侧妃看着我，她眼神狠毒，摸着自己头上的发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又放下了。她就那么跪着，一言不发。
    圣上抿着嘴，不说话。
    “皇上，臣愿用皇上给臣的奖赏换嫡姐一命，求皇上开恩。”
    我台阶都搭好了，就等皇上下来了。
    圣上惋惜的摇了摇头：“你这孩子，当初封你为县主就是看在你重情重义。你这性子，又怎会亲眼看自己的姐姐离去。罢了，妍侧妃，贬为庶人，圈禁在容王府吧。另赐婚黄家嫡女为容王妃，择日完婚！”
    “臣，儿臣，妾谢主隆恩。”
    圣上挥了挥手，让容王把人带下去，不必再出席宴席了。
    我刚要回自己的座位，就听见圣上说：“县主，看在你一心为民，后又愿意拿自己的奖赏换取你嫡姐的性命。朕就赐你一座府邸吧，县主府。从此你与安国公府分府别住，不必再回去了。”
    “臣，谢主隆恩。”
    我这算是体会到了云步摇高兴之处了，这可是完完全全逃离了那吸血的魔窟啊。住在母家终究不是长远之举，若是回了那魔窟指不定生出什么事端。
    “皇上为臣思虑周全，臣万死不辞。只是，臣斗胆有一请求。”
    圣上看了我笑了笑：“你个皮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吧。朕听听，你要求什么。”
    “臣想求，若是安国公府老夫人愿意跟臣一起，臣想给老夫人颐养天年。”
    圣上本来以为什么事情，大手一挥：“准了，本就听闻你是在祖母的庇护下长大的，有此请求，合情合理。”
    我这才放下心，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我坐下之后，舞姬就开始登台表演。
    我隐约听见后排的人嘟囔着：“这县主好生奇怪，宁可救嫡姐也不让皇上赐自己生母给当家主母。”
    等那人说完就听见了呜呜呜的声音，像是被谁堵住了嘴。
    “你疯了不成，这是宫宴。如今县主风头正盛，是你能议论的？在说了，那王氏就算被禁足，那也是王家的人。更何况，圣上怎会抬妾废妻？县主那亲生母亲已经是侧夫人了，已经够了。”
    我摸着酒杯：‘王家，百年世家呢。’
    如何让王家灭族呢，百年世家一般都是欺君，谋反，大不敬。王家主所在的官位是礼部尚书，虽然是三品但是无人敢得罪。
    因为它负责了国家各大典礼的筹备和举行工作，还要管理全部的学堂。安排科举考试，甚至是一些外交活动。
    除非你家孩童不想上学堂，或者是不参加科举。否则看到礼部侍郎，就要恭敬行礼，别管你官职几品。更何况王家百年世家，王家人在朝堂里根深叶茂，更是动不得。
    这种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我无心看着这舞姬跳舞，观察着四周。我发现二皇子盯盯看着我，发现我看他，他也不曾躲闪。
    在这段期间里，原六皇子的太子位被废。秉着立嫡立长的原则推二皇子为太子，二皇子草包一个，如何胜任？
    因为解决不了难民的事情，还让事情变得更难了起来。圣上觉得二皇子不堪重任，故而二皇子的太子之位被废。
    二皇子妃之所以在宴席上针对于我，就是因为我解决了大批难民的问题。她觉得是我的出现，才导致了二皇子被废。
    她看不清现在的局势，是皇上要扶持人与容王，八亲王去对立。形成三角稳固的局面，皇上才能安心坐自己的位置。
    我看向九皇子，偏偏他也在看我，拿起酒杯敬了我一下。下一个，圣上就是要拉九皇子入局了。毕竟圣上就这几个皇子，其余的还小，不能给权给势。太小 了，容易被母家操控着，形成母族过大的局面。
    腊八节本不是什么大的节日，这次宫宴说白了就是奖赏宴，赏罚分明。所以歌姬舞姬乐师都没拿出什么出色的东西来，平平常常。
    圣上离去就代表宴席结束，很少有留在哪里继续吃吃喝喝。虽然有火盆，但是那菜还是凉的太快。吃进嘴里，都让人浑身一抖。
    圣上提倡节俭，臣子自然为了表示，会心甘情愿的带走宴席的饭菜。一般都是一些水果之类的，或者是糕点，能拿油皮纸包住的。
    拿回去谁知道你吃不吃，赏人都没人管。每个人走的时候，手上或者怀包里都有新鲜的水果或者糕点。
    巧梅看我看着出神，毕竟我是头一次拿这东西。旁边的宫人熟练的打开油皮纸，低着头等着我的选择。
    巧梅直接端起鲜果的盘子和糕点的盘子都包上了，还给了那小宫人赏钱。
    小宫人掂量掂量立马眉开眼笑：“县主，刚才德妃娘娘身边的奴婢来了，说是德妃娘娘想见见您呢。”
    姑姑？是了，也该去见见了。
    “劳烦带路了。”
    这皇宫我跟走自己家一般，自然能发现那小宫人在绕远。我刚要开口，就见那宫人看左看右。
    我刚给巧梅使眼色，只见那宫人跪下：“感谢县主，救奴才全家的性命。”
    巧梅都打算给他劈晕了，怎的跪下了？
    我看看巧梅，巧梅看看我。
    小宫人立马开口：“奴才家是北方游牧族，可是这雪天遭了灾。族中粮食不够，便把奴才的妹妹和母亲祖父祖母驱赶出来。他们听闻京都有粥棚，用剩余的粮食走了三个月才到这里。他们虽然有吃的，但是来的路上生了寒病。他们好了以后才给奴才来信，若不是县主，他们肯定要病死在城外了。”
    “妹妹告诉奴才，是县主第一个发现了她们的症状。县主熬了一天一夜，还连忙去请大夫给她们医治。奴才谢过县主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奴才愿为县主当牛做马，这条命就由县主差遣了。”
    我看了一眼巧梅，巧梅立马扶了起来：“什么差遣不差遣的，要说有人人害我们家小姐，哥哥您告诉一声就行。哥哥的安全还是最重要的，到了时候才能跟家人团聚。”
    他闻言就要哭，忽又止住了：“奴婢用了些银子，才替换了给县主带路的人。奴婢是御膳房的人，今日宴席未开始的时候，奴才就看见容王和九皇子分别去了德妃娘娘处。好像都跟县主有关，奴婢远远就听见了争吵，还说着县主的名字。”
    “德妃娘娘辱骂着容王，不让她轻举妄动。还让九皇子只能把县主当妹妹看，不要动歪心思。奴婢也不敢多停留，就趁着没人看见溜了出去。”
    我又让巧梅给了赏银，他自是不收的：“奴才只做了万分之一，怎好收县主的钱财。”
    “你还有亲朋要相助，这也是你告诉我消息的报酬。若你不收，下次本县主见到你便躲着你走。”
    在去德妃的宫里的时候，我是纠结的。姑姑对我，一直都很好。这辈子，上辈子，若说我亏欠很多人。亏欠最多的，怕是就是姑母了吧。
    我刚踏进姑姑的寝宫，就看见院子空荡荡的没什么奴仆。
    “巧梅，你在外面等着吧。”
    巧梅立马跟上来：‘县主，那小宫人不是说...’
    我看着关上门的寝殿：“若是姑姑要还我，我也甘之如饴。”
    “县主！”
    我让她在这里站着，自己去门口处问安：“侄女安岚参见德妃娘娘。”
    只听里面传来一阵雍容懒散的声音：“还站在外面做什么？怎么，成县主了，姑姑还得请你进来不成？”
    我推开门进去，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子淡淡的檀香味。
    眼前躺在贵妃椅上盖着白色的毛毯的不是我姑姑还是谁？身边的贴身嬷嬷给她按着头。姑姑卸下去了那些钗环首饰，闭目养神。
    “跪下。”
    我立马跪下，我上辈子面对姑姑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劝阻从来都是不理会的。
    我当了皇后，姑姑当了太后三番五次解救我于无形。我不但不理解姑姑，还伤害姑姑来获取自己的利益。
    嬷嬷看了看我：“娘娘，您看这孩子是个孝顺的。这一声听着就是跪了个实诚的，这一声明天膝盖都要紫了。”
    嬷嬷也是看着我长大的，自然是在为我求情，顺便给姑姑台阶下。
    我刚跪下发出声音的时候，姑姑就开始皱眉了。
    她扶着头：“快起来吧，出去一瘸一拐的，到时候再说我虐待县主。再给本宫赐个大不敬的由头，本宫可是吃罪不起。”
    我并未起身，我知道姑姑也是想当太后的。我动了安家，动了王家，让二位皇子没有了后台。我不信姑姑没有察觉，毕竟九皇子都找到姑姑面前了。
    进屋子让我跪下，就是在生气我的自作主张。
    “岚儿不敢气，岚儿自知做错了事。”
    德妃这才睁开眼，叹了口气。她起身把我拉起来：“我只你有怨...起来吧，坐着说话。参加宴席都够累的了，还要跪着，你姑姑的心是石头长得不成？”
    她让嬷嬷下去，这个屋子就我们两人。她拉着我在她身边坐下，递给我，我爱吃的绿豆糕。
    我这才敢看姑姑，姑姑其实容貌尚可。可是在后宫里，就排不上号了。为什么能盛宠多年，全靠这双眼睛。
    现在姑姑就在用这双眼睛看着我，姑姑眼神清澈，仿佛不知世事。
    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姑姑的。姑姑若是男子，当个丞相或者是军师都不在话下。姑姑出的局，就连左右相都接不住。
    姑姑从见到我那一刻就说我像她，长得像她，性子也像。这野心勃勃的样子更像，还没有大家小姐的娇贵。
    “怎么，好久不见姑姑了，看姑姑出神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姑姑，岚儿知错...”
    “何错？”
    我咬着嘴唇：“岚儿不应该这个时候动安家和王家，容王和北安王如今正是前程大好的时候，若是没了王家和安家的助力...”
    德妃喝了一口茶：“你觉得他们二人，谁更适合当皇帝？”
    我不可否认的是，上辈子容王的确是一个好皇帝。我紧闭着双唇，过了好久才小声的说道：
    “容王政治上有大才，所见之事，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可是他人太无情，恐会伤了手足亲弟。北安王能文能武，可性子太过鲁莽，居功自傲。若是让岚儿选，岚儿选不出来。”
    德妃一笑如沐春风，好像就是单纯的在开心的笑。
    “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在他们身边长大的亲妹妹，比我这个母亲都了解他们二人。不过你说的是实话，他们二人都有些欠缺。”
    我是打心里怕姑姑，怕她得智慧，怕她的城府，怕她的手段。就像现在，姑姑在跟我打着哑谜，我都猜不出姑姑是何意。
    她递给我篦子：“给我梳梳头吧，你小的时候最喜欢给我梳头了。”
    我接过篦子，坐在那里轻轻梳着姑姑的头发。她得头发很长，虽然如今已是不惑之年，头发很少有白发。
    姑姑头发保养的极好，入手丝滑柔软，散发着淡淡的兰花香。
    “前些日子，你祖母进宫了，我们二人聊了你小时候的事情。”
    我手停顿了一下，继续梳着头发：“小时候的事，岚儿都有些不记得了。”
    姑姑闭着眼睛：“你祖母跟我说，你母亲生产的时候被王氏所害，差点难产。你出生的时候就那么小小的，就像一只猫崽子。呼吸微弱，身上有些青紫，她当时就觉得这孩子活不长了。”
    “岚儿听祖母说过，那时候姑姑还是嫔位。特意求了皇上，破例让太医去安国公府救治岚儿。”
    不知道姑姑想起什么，便笑了起来。
    “你别怨你娘亲，你娘亲生你的时候跟你嫡姐一般大。怎的会照顾孩子？你祖母抱你来的时候，那是你第一次开口说话。你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姑姑，然后看着我咯咯咯的乐。”
    我嘴角微微上扬：“是啊，祖母后来还跟岚儿说过。白疼岚儿了，教了那么久的祖母没叫，叫的姑姑。”
    姑姑又叹了口气：“我一直觉得，我与你有缘。我也知道王氏和你母亲，甚至是你嫡姐都对你做了什么。岚儿，我替你嫡姐，跟你赔罪。你嫡姐做的那些事情，我如今也知道了。若是我此时劝你回头，你肯定是不愿的。”
    我深呼一口气，并未说话。
    “姑姑也知道，若是让王氏倒台，王家必须倒。她在安国公府耀武扬威多年，你祖母都忍受了不少气。我在深宫之中，自身难保，更无暇其他。如今你出手，姑姑不怪你。”
    我眼泪滴落了一滴下来：“若是王氏和安家倒台了，怕是容王和北安王与那位置无缘不说，姑姑在宫里的地位也是举步艰难。”
    我不知道姑姑这招是不是以退为进。不得不说，我的确受用。
    我下定了决心：“只要王家不再帮助王氏，岚儿愿意放过王家，放过父亲。”
    过了半晌姑姑才开口：“宴席上，你救了你嫡姐，还要接你祖母养老，姑姑很欣慰。虽然皇上赐你府邸，让你分府别住。可是这世人的嘴，哪里是那么容易堵得住的？”
    “世人只会指责你，不孝，还会说你无情无义。自己的生身母亲和父亲你都不管不顾，还会说你不顾弟弟的死活。这些，你可受得住？”
    我用开玩笑的口吻：“岚儿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有什么受不受得住的。”
    姑姑只以为是在心死了，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毕竟她当初入宫的时候，心就已经死了。她能恩宠这么多年，全凭着这颗已经死了的心。
    “当今圣上是如何上位的你可知道？”
    我点点头：“知道。”
    姑姑睁开眼：“先帝不够狠，若是斩草除根。就能护得住自己心爱的太子，而不是让现在的皇上登基。”
    我皱着眉头，看来这宫里有我不知道的隐情。
    “姑姑今天就在教你一课，什么叫铲草除根。”
    正在我思索着姑姑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看到姑姑贴身嬷嬷抱着一个匣子进来。
    嬷嬷把匣子打开递给我，示意我看。
    我看着姑姑的模样，伸进去拿了一张出来，瞬间瞪大了双眼。我不敢相信的又去拿一张看，直到把这匣子里面的东西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