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芳苓坐在屋内，她怎么也没想到，牛妈妈今日会来。
之前，徐氏和萧家五爷便私下里谈论过，说牛妈妈这些年一直在照顾甘芳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们想着，不如求求萧九成，让牛妈妈回岭南去养老，只是再也不能回萧家伺候了。
于他们而言，无非是怕萧家的人说萧九成心狠，对家里的旧仆太过于残忍。
甘芳苓当时听着，只能附和了几句。
其实于甘芳苓而言，像牛妈妈这样的人，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她哪有心思帮牛妈妈说话呢？
而且，萧九成的性子怪异，连楚家二房的人都说，萧九成在宫里做伴读的那几年没少吃苦，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能猜透这个小孩子到底在想什么。
当时所有的人其实都认为，萧九成会死在宫里。
然而并没有，他如今还活的好好的，长成了一个宛若谪仙的少年。
“牛妈妈，你伺候我多年，是最清楚我的处境的！”甘芳苓叹了一口气，“若是主母在这边，我还能帮你说说话，可如今是在邺城，是在世子爷的地盘上，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你也是知道的，世子爷被姜家的小娘子迷的团团转！如今你得罪了姜小娘子，世子爷哪里会答应放你走？”
甘芳苓故作痛苦的捂住眼，“我该怎么帮你？我只是一个在萧家白吃白喝的寡妇啊！”
若是旁人见到甘芳苓这一幕，或许会真的相信，她的艰难。
可牛妈妈会相信吗？
显然不会。
这些年，甘芳苓在萧家虽然没有什么权利，但是却是被大楚氏好吃好喝的供着，就连宫里赏赐的东珠，大楚氏也是自己一个不留，把她的那一份给了甘芳苓。
所以甘芳苓说，她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寡妇，牛妈妈只会嗤之以鼻。
想起方才那些人对自己说的话，牛妈妈依旧想试试，“太太，你是知道我的，我自从入府便在你身边伺候，我一心一意都是为了你好！”
“如今，只要你救救我，让我能回岭南，我什么都不要！”
“我只求能够回去，落叶都要归根啊！”
甘芳苓闻言只是叹了一口气，“牛妈妈，我真的没有办法！”
“不过你放心，即使你不回岭南，你的儿子、媳妇还有孙儿，我都会一一照拂的！”
“你这些年受的苦、受的委屈我都知道，我会替你善后的！”
牛妈妈闻言，气的红了脸。
甘芳苓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提醒她不要再胡来了吗？
她是有儿子、女儿、孙辈的人，若是她再在这里胡搅蛮缠，那么甘芳苓肯定会让她家里的亲人出事的。
牛妈妈看着眼前的妇人，只觉得那张俏丽的容颜，却比什么时候都要碍眼。
“太太！”牛妈妈看着甘芳苓，认真的说，“你知道我今日能来找你，是托了五太太和五爷的福！”
“他们都愿意帮我说情！”
“只要你也点头，老奴肯定能回岭南!”
“小姐，老奴最后问你一句，你真的不愿意帮帮我这个老东西吗？”
这一次，牛妈妈对甘芳苓的称呼，从太太变成了小姐。
她希望甘芳苓能想起自己的好。
可惜下一刻，甘芳苓纤秀的眉头皱起，她的声音有些不悦，“牛妈妈，你糊涂了！”
“我已经不是甘家的小姐了，我是萧家的九太太！”
“如今我是萧家的人，有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我已经退步了，我保证会照顾你的家人，你不要得寸进尺！”
牛妈妈哈哈大笑，她看着窗外稀薄的阳光下，有着几个人的倒影，心里的那一点希望，也在甘芳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是想做一个忠诚的奴仆的。
可是甘芳苓不给她机会。
姜子鱼在找到她的时候，让她拿出甘芳苓害楚婷的证据，她表面上答应了，无非是想再见一次甘芳苓。
只要甘芳苓说，会救她。
那么她就是死，她也绝对不会背叛甘芳苓。
但是，甘芳苓没有这样说。
对于甘芳苓恶言，即使萧九成的性子再怎么古怪，甘芳苓也是萧九成的长辈。
甘芳苓帮她这个老东西说几句话而已，即使萧九成不答应，也没什么影响。
结果举手之劳，甘芳苓却不愿意了。
牛妈妈暗暗的下定了决心——
她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或许是因为跪了太久，她站起来的时候，还得扶着旁边的凳子。
“太太！你别后悔！”牛妈妈说，“你以为你害楚姑娘的事情，我真的会帮你隐瞒吗？”
甘芳苓却是眼神一转，她看着牛妈妈，“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太太不是最清楚了吗？”牛妈妈这一次直接找了个凳子坐下，不再用卑微的眼光看着甘芳苓，继续说，“这些年，你对楚姑娘好，是为了讨好楚家！”
“你在萧家多年，即使不缺吃穿，却依旧活的像个外人！你知道主母为什么防着你吗？是因为你不检点！”
“你明明打着替九爷守节的名号，私下却和侯爷纠缠不清，甚至还妄想给侯爷生下个孩子，去取代世子的地位！”
“你胡说！”甘芳苓打断了牛妈妈的话！
而屋外的人，个个听的目瞪口呆。
连见习惯了后宅腌臜手段的周氏，都被牛妈妈的话惊的双手微微一颤。
守寡的弟妹去勾搭大哥，这是什么操作？
最重要的是，甘芳苓还是最被大楚氏照顾的那一个。
这背刺——
大楚氏居然也能忍？
“我胡说？”牛妈妈叉着腰，拔高了嗓门，“你以为你支开了院子里的人，就没人知道你的丑事了吗？”
“你知道你和侯爷私会这么多次，为什么不能有身孕吗？”
“因为你吃的饭菜里，被人下了避子的药!”
甘芳苓气的身子哆嗦，“是谁！是谁这么恶毒！”
“是楚娇娇这个毒妇吗？她居然害怕我有孩子！”
她这些话，等于变相的承认了，她的确和萧九成的父亲萧侯爷，多次私会。
牛妈妈却是笑了，“主母才不怕你有孩子呢！给你下药的是侯爷！”
“侯爷不愿意让你有孩子！”
这下，甘芳苓却是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