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不到。”黄静雯接过文件袋，掂量了一下重量，缺了三张纸没有半点变化，不禁感慨，“路先生。除了你带的小组，这里面可是整整33个人，你最后竟然只留下了三个人。”
    “额......我看过了，名单上都是刚刚进入学院的新学员，也没什么履历。”路远航拿着剩余的三个人名单，尴尬地在手上卷成了桶状，“我选的时候虽然严苛了一些，但他们都是好学员，没什么问题。”
    “那是。不过我看你的样子好像很着急？”黄静雯笑着收起文件袋，继续调侃他，“是不是火烧屁股了？”
    “是啊。”路远航不可否认地点点头，“但我得纠正你一下，是火烧连营了。”
    “好吧。那我们进去再说。”黄静雯带着他一路慢悠悠地经过圆桌，她看向大屏幕上的时间，俨然已经到了中午，于是中途又转变了想法。
    “我看咱们要不先去餐厅吃点饭，边吃边聊？”她问。
    “好啊。我都行。”路远航此时顾不上想什么其它的了，满口答应下来。
    就这样，两人一同坐在了餐桌前。桌上摆着各自挑选的饭菜。路远航的餐盘就是他随便选的，看起来颜色杂七杂八，实则全是素菜。而黄静雯选的荤素搭配，颜色也顺眼了许多。
    路远航将团成桶的纸放在两人面前的餐盘中间，“你看看这三个人，有没有进一步符合我要求的。”
    “那就让我看看吧！”黄静雯含笑拿起纸摊开，细细查看。她看了纸上半天，路远航看了她半天。两人就这样各自关注，直到饭菜不再冒着热气了，她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纸。
    “怎么样？你觉得哪两个学员合适？”路远航迫不及待地问。
    “我看了半天，都挺好的。三个人情况都差不多，也都没什么缺点，更没有什么短板。这么挑的话，确实很头疼。”黄静雯微微皱起眉头，继续说，“要不咱们一会吃完饭，我就带你过去看看这三位学员？毕竟第一印象也很重要。”
    “行。”路远航抄起筷子，扒着餐盘里的菜放入口中，“不过。我就怕到时候见面要是三个人都挺不错的，我选了其中两个，留最后一个人走会不合适。”
    “没事。”黄静雯用筷子挑起一块西兰花，送入口中，含糊其辞，“这是他们早晚要经历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嗯。”
    两人很快吃完午饭，一起自食堂向外教务区走去。路上的行人络绎不绝，路远航胸前戴着的身份识别牌着实惹眼，导致他时不时地就要与和他主动打招呼的人回应。黄静雯跟随他的身边，一字不发。直到走进她的办公室，才与他继续搭上话。
    “真没想到。你在学院内可越来越火了。”她关上办公室的门说。
    “我也没想到。”路远航这一路上与打招呼的人客套，现在只感到口干舌燥。他急忙从办公桌上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我跟你说，要不是你当初让我上台，现在我也不会这么人尽皆知了。”他说着放下空瓶子。
    “我看不尽然。”黄静雯绕过他，坐在办公椅上，将文件袋连同三名学员的个人名单放在桌上，独自沉吟，“我想你迟早会像其他的a级一样，站在大庭广众之下，坦然地接受这份来之不易的荣誉。”
    “你突然这么说，让我感觉压力山大啊。”路远航一屁股瘫在椅子上，“对了。现在咱们学院里还有多少a级成员？”
    “当前驻扎在学院内的，只有你一个。”黄静雯轻轻一笑，继续说，“现在你明白了，刚刚为什么大家都争前恐后地和你打招呼了吧。”
    “其他的人呢？就算是外派执行任务，也应该有留守人员吧？”路远航说着突然意识一个问题，那就是树倒猢狲散。青禾校长如今失踪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学院的内部防御正在土崩瓦解，再加上人员的归属即将分崩离析，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变天了。
    “哎。”黄静雯悠悠轻叹，张口说出了她知道的消息，“现在的大部分a级受调查局招揽，早就与调查局人员撤离的时候就一起走了。还有一小部分去其他的学院另谋高就，虽然底蕴比不上咱们这所院校，但对方开出的条件很高。最后也有几名a级没有走，不过也在外派工作，现在不在学院内。”
    “怪不得学院比平时冷清了许多。”路远航眼睛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发现能容纳十几人办公的房间，现在竟然只有寥寥几个桌子上摆放着办公物品。
    “是啊。就在这个星期前，我已经送走了好几位朋友了。”黄静雯看着那些桌子上空荡荡的，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浮现眼角，“她们都在这所学院里勤勤恳恳工作了十几年。如今出了事，一有机会也只能收拾行李，另谋出路。”
    “你怎么没走。”路远航话说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最愚蠢的问题。
    “我？我不害怕。”黄静雯抬手蹭了蹭微微发酸的眼角，“而且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突然让我去其他的地方，我还有点舍不得。”
    “她们为什么要走。”路远航感觉现在学院里的氛围好像很奇怪，不禁从椅子上直起腰，肃然危坐，“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很害怕啊。害怕学院就此关闭，我们就像逃出火灾的动物一样，四处流浪，没有归宿。”黄静雯说着吸了吸鼻子，“我们也害怕激流重新出现，因为现在没人会保护我们，他们很快就会再次夺走每个人的幸福。”
    “......”路远航沉默了，看着她诚惶诚恐的模样，他说不上什么安慰的话了。他现在好像又回到了高雄，周围的一切都在瞬息万变，面对的每一天都是未知数。在那些不再想明天的日子里，他曾经也是这样没日没夜地惶恐不安着。
    “我.....我很抱歉和你说这个。”黄静雯勉强收拾了一下繁琐零碎的情绪，“咱们现在还是说说正事吧。我把这三名学员叫过来，你自己看一看哪个合适。”话音刚落，她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路远航颤抖着将手缓缓塞入口袋内，不想让她发现。
    没过一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三个与路远航年龄相仿的学员走了进来。两男一女，胸口处别着各自在总结大会上颁发的结业奖章。路远航细细观察着三个人，其中一个男学员顿时就吸引了他的全部目光，这人正是他曾经见多次的寸头。
    他没想到自己精挑细选，却在一众人员名单里居然选到了他。一时间不禁拿起桌子上的人员名单看了又看。
    “路先生。是我。”寸头笑着挠了挠头，和路远航以前的习惯性动作简直如出一辙，“现在还是叫你路学长好？”
    “你们以前认识？”黄静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