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可怜见的。
    洛锦意瞅着儿子转着大眼睛目不转睛看着外头的商贩和行人。
    眼神中带着丝丝的不舍同情。
    其实她早就听刘曦月和余纤儿吐露过。
    并非她们要当个严母，而是夫子和衡王严厉。
    她们每日看着孩子那样也是心疼。
    可这些课业都是衡王要求的。
    衡王还会时常抽空去检查孙儿们课业情况。
    知道了此事，洛锦意心中一阵恶寒。
    她的儿子恐怕但凡蠢笨些，往后势必也会和允哥儿他们几个一样惨。
    趁着现在儿子还习不了字，拿不起笔墨，她就带他多玩玩看看也好……
    母子二人在张家待了半日才是回去。
    抵达王府的时候，小乖乖是累极了，睡的昏天黑地。
    今日他在外祖母那里，可是精神百倍的，不哭不闹地缠着他的曾外祖母，把外祖母哄的笑容都没有从脸上消失过。
    这下累着了，睡过去也是应该。
    不过刚回到了院子内，就是有丫头来禀告了一件稀奇事。
    “夫人，今日有客人来访，说是要见你。”
    洛锦意止住了要往前走的脚步，看向了丫头问了一句：“何人？”
    小满当即回答：“外头禀告说的是国公府的儿媳，我见了才知道，我是见过她的，是姑娘您的姐妹，从前来过咱们院，被您和爷赶了出去。”
    站在旁边的月枝，上前了一步，睁大了眼睛：“四姑娘？她？她还敢有脸来！”
    “会不会搞错了？”
    丫头小满摇头说道：“定然是四姑娘的，奴婢也见过她几面，不会认错人的。”
    洛锦意眉头挑了挑，示意小满跟上，几人一同去了暖和的屋内谈事。
    喝了一口热茶，洛锦意才开口问小满道：“她知道我不在府内，可有离开？”
    小满摇头：“我都同她说了，夫人你不在府内，今日外出有事。她竟然还不信邪，执意要见你，竟是还塞了我几两银子。”
    月枝冷哼，呸了一口：“之后呢？”
    “她实在闹腾，又是在衡王府大门外，夫人你不在，月枝和红玉姑娘也不在，小满就自做主张，让她进了咱们院子，想来她总归是姑娘您的妹妹，小满不敢得罪。”
    月枝有些气愤：“你是傻嘛！这种人直接赶出去好了……然后呢？”
    小满也是有些后悔，当即认错了起来：“是奴婢没想清楚，才让她进来坐坐。”
    洛锦意：“见我不在，她可是走了？”
    小满：“她见院内真没有姑娘，果然消停了，可谁知她竟是赖着不肯走了！”
    “说是，要等夫人你回来，她有要紧事也同你商量。”
    小满越说越懊悔，差点都是要哭出来了：“我们几个伺候在院内的丫头是半刻都不敢松懈，时刻看着她的，让她在院子外等着……奴婢瞧着，她是真有急事的，脸色也不大好，见天都快黑了，夫人你还没有回来，外头好似还有人催促她，她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洛锦意喝茶的动作顿了顿，轻笑了一声就又喝起了茶来。
    不过刚成亲了一个半月，这就出了事？
    她可没有这么清闲，帮她去做什么事情，听她的什么故事。
    “无碍，你今日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若是下次我不在，她来了，你只管让人赶她出去就好……”
    小满跪下领命：“是！夫人！”
    沐浴后，洛锦意躺在了床榻上，把小乖乖抱在了怀中，哄着他睡下。
    那人不在，她要日日陪着小乖乖睡。
    她的儿子是最好哄的。
    别看这么小的人儿，他的睡相竟比旁的大人都要好，两只小胖手搁在腹部，脖子不往左歪也不往右歪，严肃劲儿快是赶上他的父亲了。
    洛锦意轻轻触了触小乖乖的脸，才是发现他脸上的肉又多了些，简直就是个圆滚滚的团子。
    如今瞧着，同她和容成玦都不像了。
    她此刻才是有些理解刘曦月的心思了。
    亲养育的孩子，就算是再能吃，再胖些，也是不舍得饿着他的。
    总归她是舍不得断了儿子的口粮。
    也不知他是像了谁这般能吃。
    今日她外祖母见到了小乖乖很是稀罕，乖乖地叫着，抱着她的儿子还说起了从前的历史来。
    “生的可真好，一看往后就是个康健的孩子，我也不用操心了。”
    “乖乖可不像你，你小时候瘦的似个小猫咪似的，小小的，生下来都有一个多月了，还没有人家刚出生的孩子大呢，我和你母亲，是说话都不敢大声在你跟前，生怕一个不小心，把你吓厥过去了。”
    “瞧瞧外祖母的小乖乖……真是个发面团子，让人看了喜欢，或许是像他的父亲多些吧，不像你更好……”
    洛锦意再次点了点儿子的小脸蛋，多看他几眼。
    长得像他父亲？
    “我看不尽然，说不准一定你长大了更像娘亲多一些，生的和娘亲一样白。”
    “我们不学你父亲那样的臭脾气……”
    次日清晨，洛锦意刚给肉嘟嘟的小乖乖穿上衣裳，就听到了一声火急火燎地敲门禀报。
    “夫人！那国公府二公子夫人又来了，此刻正在外头候着呢，说是今日必然要见到你，若是不然，她是不肯走的。”
    洛锦意整理着儿子的小衣服，眉头没忍住皱了皱。
    瞧着这洛锦芳如今是脸面都不要了。
    想到了什么，洛锦意不急不慢地给儿子戴了一个小小的虎头帽，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哦，先用膳吧。”
    前来禀告的丫头愣了愣，不过也不敢多问，退到了一边，让几个端着餐食的丫头过去。
    月枝和红玉对视了一眼，当即就明白了自己夫人是什么意思，跟着过去伺候去了。
    轮流伺候抱起了小公子。
    说起来也对，急的是四姑娘洛锦芳，和她们有什么干系，别什么事情都想往他们姑娘扯，没有用！
    洛锦意这一餐吃的极慢，她吃的虽然不是多，可一口一口的，有时候吃一口还逗一逗儿子，就显得越发的慢了。
    足足吃了一个时辰之久。
    期间，来了许多个禀告的。
    不只有五房院中的人，还有旁的院内伺候的，或许是洛锦芳给了赏银子，让他们这些人来传话的。
    洛锦意都是一个态度。
    没有态度，继续哄孩子吃。
    让月枝去应付。
    月枝也是有一套的。
    先训斥那几个禀告的人几句，用了同样的说辞：“……小公子闹腾的厉害，要我们夫人陪着，夫人离不开，你们几个也不看看，如今院子里乱成什么样子了！什么阿猫阿狗想进来就进来啊！”
    几人被月枝说的面红耳赤，不敢吭声，能跑的都跑了。
    吃饱了，洛锦意又逗了逗儿子，才是看向了月枝，不赶紧要地询问了一句：“洛锦芳走了吗？”
    月枝冷哼了一声，上前回答：“她是脸皮子极厚实的，如今还在我们衡王府外头站着，赶都赶不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有什么冤情，来我们衡王府报官呢。”
    洛锦意嘴角勾勒了一抹笑来：“那就让她进来吧。”
    月枝睁大了眼睛，神情担忧：“让她进来作甚？必然是有什么事情求你，来给你添堵的，若是再像上一次那样不要脸，赶都赶不走该如何？”
    洛锦意轻笑，摇了摇头：“你无需担心，我有分寸。”
    低头瞧见儿子睁大的葡萄般的眼睛，肉嘟嘟的小脸一脸好奇的模样，洛锦意忍不住笑容放大：“说起来，小乖乖也想听故事，见见生人呢。”
    月枝之后还是听话地出去让人把洛锦芳请了进来。
    说起来，那洛锦芳走的也极其快，本事要一刻钟才能赶过来的，她几乎是缩短了一半。
    进来院内的时候，头发都有些凌乱。
    总之洛锦意眼中的洛锦芳，是如此的，本是成了国公府的媳妇了，如今瞧着，竟还没有她当洛府姑娘的时候体面。
    那衣服的料子，她瞧着都是过时了的。
    还有头上戴着的朱钗，许多她都曾经见过。
    洛锦意唇角上扬，直勾勾地看向洛锦芳，不是说，要过好日子的嘛……
    “三姐姐！你怎能这样……明知道我来了，让我站在府外站了那些个时辰！”洛锦芳此刻的脸色不仅有凌乱和苍白，还有些许压制不住的怒意在上面。
    洛锦意眼神未变，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晃了晃怀中的儿子，低头伸出食指指了指洛锦意芳那边。
    “你满月的时候，她不曾来，她当算是娘亲的妹妹，不过却没有姊妹的情谊，往后你若是认不出来她也无妨。”
    那边的洛锦芳用了许久才是反应过来洛锦意所说的话，脸上也不知是恼怒了，还是羞愤的了，竟是红的一大片。
    洛锦意她竟宁愿同一个不知事的小娃娃说事，都不愿意搭理她。
    她张了张嘴，半天也没说出来反驳的话，不自觉地把目光放到了洛锦意怀中的婴儿身上。
    只是一眼，就看愣住了。
    生的真好。
    的确如同洛锦意所说，这孩子的满月宴她不曾来。
    她从来都不曾想过洛锦意能生下这个孩子。
    她也是洛家的姑娘，也算是和洛锦意一同长大了，如何会不知道洛锦意的身子骨有多差，走三步都是要喘气停下来歇息的，病怏怏的身子来形容她，是没有丝毫冤枉的。
    可她嫁到衡王府来，病情竟当真好了大半！
    似完全变了个人！
    那时她还不相信洛锦意当真能病好了，更不相信她还能生孩子。
    所以，在她不满意祖父为自己订的婚事之时，生了个念头。
    可她如何也没有料及到，洛锦意竟是那样的反应！善妒狭隘，连个妾的名分都不肯给她。
    不仅是洛锦意，连着祖父都在责备她。
    她没有自私自利到不顾忌洛锦意，她不过是来为妾罢了，在她之下，她们是姐妹，就算是往后她真得了宠爱，她也不会害她的。
    洛锦意竟是因着那事与自己决裂。
    而直到现在，她也不曾后悔，毕竟若不是有曾经的闹腾，祖父也不会让他嫁到国公府……
    洛锦芳又看了看那个眼睛圆滚滚，胖乎乎的孩子。
    在她得知洛锦意怀孕之际，她是无几分信的，她那样的身子怎能怀孕？怕是装吧。
    就算是怀孕了，生的孩子必然也和她一样是个病秧子。
    或许生都不一定生出来的，胎死腹中也说不准。
    可如今，她竟当真生下了这个孩子，还是这样的健康。
    洛锦意自己竟也安然无恙，一点都不像是刚生过孩子的妇人，模样比以往更胜，反倒似貌美的新妇。
    这样可爱灵动的孩子，怎会是她洛锦意生出来的？
    洛锦芳脸上的震惊之色毫无掩饰，特别是那眼睛还是盯着洛锦意怀中的孩子看，瞧那模样是一脸不敢置信的。
    洛锦意并不意外洛锦芳的反应，可不见得她喜欢。
    眉头皱了皱，冷面看向洛锦芳：“想来四妹妹今日来，只是为了看看我的孩子吧。”
    洛锦芳收回了视线，也顺势掩饰住了眼中的嫉妒。
    看向洛锦意，没了刚才的愤怒之色，竟是还多出了几分请求讨好之意。
    “是，妹妹今日来，想来看看小侄儿的，他满月宴会的时候我缺了席，总是要把礼物奉上的。”
    说着，洛锦芳就是让旁边跟着的丫头，上前一步打开了那丫头手中捧着的盒子，是个小玉石雕刻成的小老虎，很是精巧生动。
    “我本是想着送金镯子的，不过想来姐姐必然给小侄儿做的有，妹妹就寻了这样的小玩意给侄儿玩耍。”
    洛锦意只看了一眼，就让月枝收下了：“我就代晏儿谢过四妹妹了。”
    月枝收了礼后，屋内就有一瞬间的寂静。
    作为主人的洛锦意也并未给客人洛锦芳安排座位，连水都没让丫头准备一杯。
    而这边的洛锦芳也没有要走了想法，站在原地，似乎想让洛锦意主动开口询问试探。
    两人谁都不开口，洛锦芳也就只有干站着的份。
    洛锦意倒是不似洛锦芳那边站立难安。
    她怀中还有一个会哼唧的小奶娃哇，很是好玩。
    玩的够了，洛锦意才是抬头，疑惑地看向洛锦芳，询问道：“四妹妹怎还不走？你礼也送了，难不成你是反悔了？要把礼物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