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从景和到太初
作者:好大一张床   我是第四天灾选中的NPC道士最新章节     
    此后每天,林初盛就在工场里巡视,因为是御物师,她更容易探明材质的结构和内在纹理,什么淬炼石头的火温不够了怎么办,南面的矿场怎么不交石头了,林初盛被迫处理了一堆繁杂琐碎的事,久而久之工场也离不开她。
    林云译在知道林初盛是御物师后,没有让她在军队挂名,林初盛越来越搞不懂她,对她的态度也没有丝毫缓和。
    云止如约送来罗天大醮的帖子,但青城山不知为何没有邀请鹤平,转而请了鹤清。云止没有隐瞒此事,林初盛当然回绝了她。
    期间鹤平几次下山看她,看到她在这里过得还不错,才没有来得那么频繁。
    三个月后,已入盛夏。
    林初盛旬休,一觉睡到晌午,直到被敲门的声音吵醒。
    “尽染,怎么了……”她睡眼惺忪地打开门,来人却不是应尽染。
    “叫我什么?”宋时卿灵巧地笑着,歪着头问。
    “时卿!”林初盛又惊又喜,“抱歉……我,我没有好好收拾,我才刚睡醒……”
    “那有什么关系,我打探到了你拜托我的事,”宋时卿推着林初盛的腰,把她推进屋子,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把门关了。
    “那十年里,前六年她都在岁宾的白露书院备考会试和殿试,和现任岁宾的知府镜幻瑶和现任晴梦渊的总督余远淮交好,她真是很厉害,会试和殿试都是一次就过了……过了殿试后,林知府去云中做了几年官,然后左迁新守,”宋时卿踮着脚凑近林初盛的耳朵,林初盛弯着腰配合,“你打听不到也是正常的,岁宾和云中离鹿鸣山实在太远了,几乎隔了大半个齐夏,就连我打听到,也费了很大的力气。”
    原来并没有什么非要抛下她的理由,林初盛一直保有疑问的心终于死了,但是林云译至今未婚,难道她只是因为考试忙,就把她放在上清观十年?
    “云深,我帮你打听到了,你是不是要谢谢我?”宋时卿笑着说。
    “那是当然,”林初盛立刻道,“需要我做什么?”
    “爹爹让我准备五年之后的科举,因为我爹是官府的人,所以我不能在本州入试,要去云中考才行,到时候云深能不能陪我一起?”宋时卿挽着林初盛的胳膊。
    “当然可以,不需要我再做别的吗?
    “这样就好!云中离这里可远了,你可不许反悔!”
    “当然,答应了你,万水千山我也陪你。”林初盛笑道。
    宋时卿走后的又两个月,她在工场躺在大石头块上午睡,秋日的细雨落在她的脸颊,毛绒绒的,忽然她被人推醒了,“头!头!别睡了!出他娘的大事了!东京宫变了!”
    林初盛茫然地睁开眼睛,“你说什么?”
    “宫变!”工头紧张地低声说,“皇上换人了!左天源丞相密谋宫变,篡了圣上的位置,扶持皇上的侄子登基!”
    林初盛打了一个冷颤。
    那几天应尽染与叶沉秋在饭桌上的话变得很少,林云译也不再往这边走动。
    新皇帝改年号为太初,颁布了几条新法,上调了税收,商贾之后不得参加科举,一时间人心惶惶。
    可是不管怎样,日子还是那样过。
    一转眼,太初二年。
    由林初盛监工的第一座玄谧塔因为烧制塔尖需要的温度始终达不到而宣布暂时搁置。
    林初盛尝试过很多办法,甚至找来了火元素契合者,用火系核心烧制,依然不能将玄谧石炼制成合格的高纯度塔尖,于是这座塔的工程只能暂时停止。
    林云译又在这座塔周围划定了几处地点,要求林初盛继续建造玄谧塔,林初盛不解,但也只能顺从。
    太初三年,东京传来消息,被新皇囚禁的先皇病逝,左天源开始清洗先皇的血脉,只留下了太子,将其软禁在东宫,安乐公主逃了出来,通缉令贴满了全国。
    太初四年。
    因为白天南边的矿场塌方,林初盛晚上睡不着出去转悠,碰见了一个戴着面纱的女人,她身边站着一位侍从,因为是深夜,她取下了面纱。
    “时……时卿?”看清女人的面容时,林初盛不禁脱口而出。
    “你在叫我吗?”女人指了指自己,林初盛恍惚了,她长得太像宋时卿,就连身材和身高都如此相似。
    “对不起,我认错了人……”
    林初盛轻声道歉,女人摆了摆手表示无妨,然后捂住胸口开始剧烈地咳嗽,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擦过嘴角,隐约间有血迹。
    “姑娘,这是下个月的药。”
    疲惫的声音从林初盛身后响起,令辞拄着拐杖,慢慢走到女人身边。
    “令大夫……多谢了。”
    “晚上要早休息,你这样太劳神。”令辞嘱托道。
    女人点了点头,在侍从的搀扶下离开了。
    令辞看了一眼林初盛,低下头,吃力地拄着拐棍离开了。
    这几年林初盛与应尽染和叶沉秋相处得十分融洽,但令辞就是这个冷冰冰的性子,捂不热。
    因为山上的春天来得比山下的晚,所以每年初春林初盛都会折一枝刚开出花苞的桃花枝送给山上的鹤平报春,几年鹤平回了两盒降真香,念着这几年林初盛在令辞的医治下逐渐康复,鹤平嘱托林初盛送去一盒给令辞。
    过了几天林初盛再去开药,令辞却说闻不了香味,已经将香扔了,从那之后,林初盛不再跟她说话。
    令辞低着头与她擦肩而过,林初盛半点没管她,拂身也走了。
    那个面纱的女人就住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身体十分孱弱,好像是不久前才搬来,由令辞负责医治。
    她几乎不出门,只在晚上出来透口气,在那之后林初盛几乎没再见过她,只看见令辞拄着拐杖来回医馆与女人的住处。
    太初五年,云止的第二次帖子送到林初盛手里,青城山的罗天大醮即将再次举行,鹤平与鹤清都会前往,林初盛答应了。
    至此,林初盛在新守生活了五年,那时她觉得日子那么漫长,四季缓慢更迭,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她和叶沉秋躺在晚春的草地上数星星,和应尽染酿一坛清香的果酒,鹤平永远在鹿鸣山,林云译总是不见人影,日子过了今天还有明天。
    无数细小的事情堆积起来,堆积成普通又平凡的时光,她不知道,那是她最后平静的日子。
    此后她无数次回忆起这些年,很多当时并没有在意的点滴被记起,旧事被拂去尘埃,她才后知后觉遗憾和珍惜。
    今年,林初盛二十二岁。